李竹觉得并不是对她来说什么都可以没关系，只是因为她知道，每次“当下发生的这件事”，已经这样了，她没法改变什么，所以“没有关系”，所以“没事”。
她不可能对陈煦说这些，只是笑了笑，“真的没事，我以前也遇到过，我都解决出经验来了，不会有事的。”
陈煦的呼吸沉重而冗长，他有一瞬间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自己解决了多少次，解决出了经验？
身边没有可以求助的人吗？以前他不知道，今天呢，今天离她最近的不是自己的吗？
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它永远不可预见、无法控制、发生在人的认知之外。
静止了几秒，他听到自己问道：“怎么不敲我房门？”
陈煦开门看见李竹时，对方是想往楼梯口跑。
李竹顿了一下，下意识开始在头脑疯狂想借口，“就是……就是觉得你好像睡了。”
陈煦终于说出口，“你撒谎很明显。”
李竹抓了抓脸侧，她不觉得说“怕麻烦到你”是一个应该说出来的理由，说了，然后呢？然后对方说“不会麻烦”什么的场面话。
但是她想不出理由了，只能愣在原地。
陈煦在内心叹了口气，“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就算我睡着了，也可以敲响我的房门。发生什么事情，不要总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可以解决。”
李竹抓紧楼梯扶手，五指在在不锈钢上留下的痕迹很快被冷雾覆盖。
陈煦不得到回答就不放人回去，“说你知道了。”
李竹声音像飘在空中，低低的，“我知道了。”
陈煦扬了扬下巴，“走吧。”
等李竹往前走了，他才跟上，维持着原本的距离。
陈煦看着李竹进房间，“把门锁上，有人敲门先从猫眼往外看，不认识的就不要开。”
李竹手指耷拉在金属门把上，“好，你也回去吧。”
陈煦“嗯”了一声，但没有立刻行动，李竹只好先把门关上反锁了。
她走进浴室，身上的所有衣服全都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再一次把自己全身洗了两遍。
现在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可以穿的衣服，只好从洗衣机里掏出已经洗完的内服。
用吹风机把长袖T恤吹得不再那么湿，她就套上了，好在T恤是宽松的长款，堪堪可以遮住她的屁股，让她没有感觉自己是在裸奔。
穿好衣服后，李竹把牛仔裤拿到阳台去晾，晾完后走进房间时，她听到了门外有一声轻响。
李竹的心脏又开始“突突”狂跳，她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然后透过猫眼往外看，但前方并没有人。
她以为自己想多了，想要走回去时，咫尺之遥的门外又传来一声闷闷的像什么撞到门上的声响。
李竹又凑上猫眼，视线下方有一颗毛茸茸的头。她踮起脚尖往下看，看到陈煦正蹲在她门外玩手机。
是找她有事吗？
为什么不敲门？
李竹要打开门时，心思一动。
鬼使神差的，她走回房间，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但陈煦并没有给她发任何信息。
李竹重新来到门后，点开与陈煦的聊天页面。
李竹:你在干嘛？
可能是手机就拿在手里的原因，陈煦回得很快:玩手机
李竹:你什么时候睡觉
陈煦:困了就睡
李竹:你在哪里？
陈煦:除了在房间还能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