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霉味还在鼻尖旋绕,她觉得有些窒息。
指尖扣起边角,李轻轻颤抖着手把照片举起。
十分钟,二十分钟,不不,也可能没这么久,她蹲到身体发麻,盯到眼球发疼,却始终没有移开目光。
照片上的女人年龄不大,左右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李轻轻看了眼背面,上面的字迹是楚远棋的。
“南钎”。
她深呼口气,把照片夹回去,不经意瞥到上面划线的内容。
——“我沉湎于一种追溯往事的幻想,这种幻想变化多端,却培养了分析的天赋,并且在我对过去发狂的复杂期望中,引起每一条想象的道路交错。我相信了,就命运而言,洛丽塔是阿娜贝尔的继续。”
划线下面的墨迹很新,像有人故意让她把注意力集中在上面。
喉咙发紧,李轻轻关上它,若无其事地把书放了回去。
*
这个夜里李轻轻没有睡好,她从旁边抓了件外套,踩着拖鞋下床。
以前还不觉得,大概是最近很少熬到深夜,李轻轻现在没那么习惯黑,甚至觉得这样的黑过于粘稠,随时随地会有个黑影出来,拖着人遁进沼泽似的。
她本意是想去接水,这时候,厨房那边些许的微光仿佛海岸上的灯塔,这么晚还在下面的,也不知道是谁。
李轻轻在原地站了会儿才走过去。
“楚淮。”
男生本来的动作顿住,他侧过头,随意扫了李轻轻一眼。
“这么晚还不睡吗?”她拢了拢外套,觉得外面还是有点凉。
“睡不着。”楚淮说。
李轻轻犹豫几秒:“我也是。”
他转过身,将背靠在台面,厨房只开了盏小灯,男生半张脸陷进黑里,他手上拿了个短杯,昏黄的光芒落在上面,不太能分清里面液体的颜色。
注意到楚淮脸上的憔悴,李轻轻扯了扯唇角:“你最近很累吗,好像很不好的样子。”
楚淮闭上眼,慢慢“嗯”了声。
李轻轻深呼口气,指节抓着衣服,没想再寒暄,于是直奔主题:“那本书和照片是你放的。”
空气寂静,楚淮抬眼,半只手盖住杯口,仰头噙了点水液。
“感想呢。”
没想到他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李轻轻抿了抿唇:“所以你是想说,我是南钎的‘继续’。”
楚淮放下杯子:“我没这么说。”
“但是你这么认为了,不是吗?”李轻轻垂下眼,不想接着这个问题,“除了这个,你是有别的想说的吧。你为什么要选那个故事,楚淮,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是……”
“不是什么?”他打断她,“不是那么恶心?”
楚淮笑了,“对,你该庆幸,庆幸你有张和他初恋相似的脸;庆幸他还没有那么变态,至少没有找八十个和他初恋长得像的人上床;庆幸他还对你好,你才有信心站在我面前和我说‘他不是那样的人’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