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唯唯,那个学长,虽然是正事,但……是不是稍微注意点影响……毕竟……”
唯唯眼里的光,在那一刻只在我过去的时候闪了一下,就再次黯淡了下去。
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一眼,扔下一句“要你管”,转身就走。
那时候的我以为,我们完了。
我以为她终于看清了我这个“黑炭头”的懦弱本质,准备去迎接属于她的光辉未来了。
但我错了。
我低估了李唯唯。
我们之间的距离变大的时候,如果我不去抓她的手,她就会把我的手剁下来,然后死死地攥在手心里。
转机出现在高二下学期的五月。
那个时候,学校为了响应什么“素质教育”的号召,不仅把原本被占用的体育课还了回来,还搞了个“午间音乐角”。
就在食堂门口的小广场上,搭了个简陋的台子,允许有才艺的学生在中午12点到1点半这段时间上去表演。
最开始几天,上去的都是些唱民谣的,或者吹萨克斯的乖乖牌,唱的也都是些《同桌的你》这种不痛不痒的歌。
我当时正处在一种极度的、被压抑的愤怒中。看着陈凯那个光鲜亮丽的学长整天像只孔雀一样围着唯唯转,我觉得自己简直窝囊透了。
我得发泄。
我得证明点什么。
我不比他白,不比他有钱,数学题也没他解得快。但我手里有一样他没有的东西——摇滚。
我和老赵、阿光那时候刚凑在一起玩,技术虽然粗糙,但胜在有劲儿。
“干不干?”我在厕所里堵住正在偷偷跟几个“老烟枪”轮流抽一根烟的老赵。
“干!”老赵把烟屁股往尿槽里一扔,“早就看那帮唱民谣的软脚虾不顺眼了,咱们上去给他们震震!”
我们报了名。而且凭着跟负责报名的学生会干部的私交,直接包圆了周五的一整个午休时段。
周五那天,阳光毒辣。
当我们三个抱着乐器,要把音箱搬上台的时候,底下吃饭的学生原本都没什么兴趣。
毕竟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平时闷不作声、黑不溜秋的路人甲。
唯唯也在下面。
她正跟几个女同学端着饭盒站在树荫下,看到我背着那把红色的贝斯上台,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筷子里的肉丸子差点掉地上。
我没看她。
我插上线,调好音量旋钮,冲老赵点了点头。
“咚!哒!咚咚哒!”
鼓声响起的那一刻,整个食堂广场的空气都震动了。
我们没选那些流行的口水歌,直接上了Beyond的《不再犹豫》。
前奏一响,那种生猛的、粗粝的、属于少年人的荷尔蒙瞬间炸开。
我也豁出去了,闭着眼睛,把这阵子受的窝囊气全吼进了麦克风里。
那天中午,我们连唱了三首。
到底下的学生越聚越多,连二楼教导处的窗户都推开了。
到了最后一首《冷雨夜》的时候,我把麦克风推开,走到了舞台最前面。
那是一段Solo(就是贝斯的炫技形式的独奏)。
在此之前,大部分学生甚至不知道贝斯和吉他的区别,以为这就是个只有四根弦的傻大个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