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烂掉了。
烂在了土里。
就像很多很多年前,她坐在教室里,在生物课上学到的能量循环。
文溪慢慢抬起头,对着面前幽深的丛林。
……也许几个月后,能剩下的只有自己的头发了吧。她想。
自己养了很久的,天天涂护发素的,黑亮的长发。
她突然就觉得有点可惜,但也说不清可惜在哪里。
这种微妙的情绪也没能持续多久,紧随刚刚那道闪电之后的,是滚滚雷鸣。
非常不幸地,又劈在了文溪身上。
文溪:……
她即便是已经死了,也依旧感到眼冒金星,天旋地转。
好像她从前哭了三个小时后,又只睡了四个小时,第二天一早还要去工作的头痛欲裂。
以及恶心。
文溪闭着眼,喉头滚动,感受着这场风暴的逐渐减弱,并最终在胃里的一片翻江倒海中,缓缓睁开了眼。
……好像有哪里不对。
文溪想,眼前的世界是多云天气,比刚才的风雨如晦亮堂了很多。
而且,这里高高矮矮的楼房林立,人群穿梭——这分明已经是在某座城市里面了。
她终于从困住她死亡的那座山上脱出了。
文溪眨了眨眼,坐在楼边的矮墙上,望着墙下卖黄樱桃的大叔,对这番奇遇做了总结:
她被雷劈穿越了。
唯一遗憾的是,她想,那闷雷居然没有把自己劈到魂飞魄散。
如此看来,一了百了是不可能的了。
她只能继续行走在这座不知名的城市里,等待着下一场雷雨,或者自身灵魂的消散。
在车水马龙的市井声中,文溪抬起眼,看向远方。
……好像有点眼熟。
她扶在墙头的手一顿。
在她视线的尽头,出现了朦胧的山影。
山在哪里都有,但是至于山上那座塔的模样,文溪想,如果没有认错的话,世间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了。
她也确实不可能认错——毕竟,她曾经连续好几年走在这片土地上,踩在橡胶操场上,或者是水泥内部路上,胳膊下夹着伞,身上背着她和陈珏的课本,走在山下。
和这座塔遥遥相望。
是了,那道滚雷把她带到了曾经上大学的城市了。
……
一个很久不在她生命中出现的名字,在她的回忆中闪现。
文溪几乎是下意识地皱眉了。
片刻后,她跳下了墙,飘向一旁的公交站台前,决定循着车站指示,去学校看一看时间日期:
她现在又不知道今夕何夕,万一天雷把她劈到死前或死后多少年了呢?
所以,去看一下时间是很有必要的。
学校的图书馆想来是会有很多人开着电脑的,这样,只要飘到电脑旁看上一眼右下角的任务栏,就能快速知道年份了——文溪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