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溪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这张脸上出现这种表情,便多看了几眼,随即才反应过来: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她怎么会如此不务正业!
文溪用力抹了把脸,将注意力集中到猜测从前自己的心理活动上。
眼前的人毕竟是世界上的另一个她,文溪几乎是立刻就能明白,小文溪在想什么了:
她对刚才和陈珏的争吵耿耿于怀。
这件事或许在陈珏那里已经结束了,陈珏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但在小文溪这里,并没有结束。
文溪蹲着地上,逆着头顶电灯泡的光,去瞧小文溪脸上那些细微的表情。
……
她有些伤心,有些不解。
还有些生气,有些怀疑。
等等。
文溪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眨了眨眼睛:
她是不会看错的,刚刚小文溪的模样,确实是不高兴了!
在一种难以言明的难过的同时,一种突如其来的喜悦,于文溪心中疯长。
文溪想,从前的自己终于生气了,她终于开始不喜欢陈珏了。
这不喜欢虽然微弱,但已经开了头。
而且,小文溪也对陈珏产生了怀疑。
她只是温和到近乎没脾气,但并不是傻。
刚才陈珏那一番犯病又奇迹般地不在任何药物的作用下恢复的场景,自然是躲不过小文溪注意的。
再加上陈珏说的那些话,文溪想,从前的自己自是会知道,和她同床共枕的,拿着她真心的陈珏,一张皮相下面是什么样子了。
小文溪大约难以面对这个真相。
她不想承认,自己真心相待,并喜欢了很久的人,不但不喜欢她,就连品行上也有所缺欠。
同这种难以置信伴生的,还有另一种深深的不解:
这个时期的小文溪,是不会明白,为什么陈珏能这样毫无心理负担地做出一系列事。
文溪依旧保持着蹲姿,仰头默默看着从前的自己,心里想,没关系的。
人总会长大,在这个世界上的文溪,也会慢慢明白,不是所有人的良心都是同样大小的。
有的人,是没什么良心的。
……
但此刻的小文溪,还没有理解这个道理。
所以她直到这间小屋晚上熄灯时,眼底都有犹疑。
借着从窗帘缝隙漏进的月光,文溪看到她望了一眼床头。
文溪扶额——她还记得,自己生前睡眠不好,几乎天天都要吃安眠药,而小文溪刚刚所看的位置,正是自己从前放药的地方。
她几乎是立即就能确定,小文溪失眠了。
这个年轻的女孩一定是怀疑自己今晚忘了吃安眠药。
但文溪记得很清楚,她在吃了一个橘子果冻之后,打开了蓝色的口服液包装。
反正现在没有人能正常听到文溪的声音,文溪逐渐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见此,她忍不住道:“你晚上吃过药了,别看了。”
按道理来讲,即便是小文溪在一定程度上能和她共感,但以文溪刚才正常说话的音量,小文溪是不会听到的。
但发生意外是最大的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