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栈又休整了两日,清涟的脸色红润起来,灵力虽未充盈但已无大碍。
晌午,四人聚在清涟房中商议后续行程。
窗外凤城河静静流淌,水光清亮。
“接下来你们打算往哪去?”弦猗捧着茶杯问,“我和娘子原本就是随意游历,跟着你们走走也成。”
白釉温声补充:“清涟妹妹灵力还需恢复,不宜奔波劳累。不知二位下一处是?”
清涟看向疏影。
疏影沉吟道:“沿通扬运河入长江,顺流而下,至入海口的通州。彼处水系交汇,灵脉或与内陆不同,需往查探。”
“通州?”弦猗眼睛一亮,狼耳竖起,“那可是大江入海的正经港口!我和娘子虽从海州湾来,见过海,可我们那儿……嗐,盐碱地多,海看着也灰扑扑的,跟个泥滩子似的。通州听说不一样,码头兴旺,海水都蓝些!”
白釉眼神些许向往:“江海交汇,水灵激荡澎湃,气韵必是另一番天地。只是清涟妹妹的身体……”
“我已经好了,”清涟连忙笑道,“坐船顺流而下,不累的。而且……”她看向二人,目光真诚,“若能继续和两位姐姐同行,一路说说话,反而更开心。”
弦猗立刻拍板:“那就一起!”她咧嘴笑,“人多热闹,遇上什么事也好互相搭把手。对吧娘子?”
白釉眼底也漾开笑意:“嗯。既如此,我们便同行。沿途琐事,我与弦猗也可分担一二。”
疏影看着清涟眼中明亮的光,又看了看对面那对妖侣,笑了笑。
“好。”她颔首,“收拾行装,明日启程。”
船沿着通扬运河缓缓而行。
时节已过立夏,两岸的桃李早已谢尽,换上了浓得化不开的绿。
日头明显烈了,风里有股暖烘烘的水汽。
四人索性将舱内小桌挪到前甲板荫凉处。
弦猗早就除了外衫,只着一件轻薄的靛蓝短衫,袖口挽到手肘处露出一截小臂。她一边用蒲扇给自己猛扇风,一边遥指两岸:“瞧见没,这叶子绿得都发油了!前几天路过时还嫩生生的呢。”
白釉倒是衣着整齐,坐在她身侧,只是雪白的貂耳慵懒的耷拉着。
她指尖捻着一片槐叶,轻声道:“立夏三朝看芍药,再往南些,怕是芍药都要开过了。”她转向清涟,笑问,
“清涟妹妹是姑苏人,江南的夏天,可比这运河上更闷热些吧?”
清涟倚着船舷,闻言点点头:“姑苏夏天是湿湿热热的,像浸在温水里。不过园子里树多水多,廊下穿堂风一过,倒也还好。”她说着,看了眼身侧的疏影。
疏影依旧是一身素净的月白衣裙,霜发绾得清爽,手里握着一柄团扇替清涟轻轻扇着,正望着河道远处,闻言才转过脸:“影妖不惧寒暑,只是不喜过于曝烈的日光。”她看向弦猗和白釉,“你二人呢?妖类于此季,可有不同感受?”
弦猗停下扇子,挠了挠耳朵:“嗨,我们狼族冬天更自在些。夏天这毛……”她一脸嫌弃,“是真嫌厚。不过灵力运转开了,也能调节一二,就是没冬天那么爽利。”
白釉将槐叶放在小桌上,微微一笑:“我们雪貂一族其实更畏暑。好在如今修为尚可,能以妖力略作抵挡。只是这天地间阳气炽盛,灵气流动也与春秋时不同,更显活泼外放,于修行感知上,倒另有一番趣味。”
清涟听得入神,不由道:“原来妖类眼中的四季,与我们这般不同。”
“本就是不同的生灵嘛。”弦猗又摇起扇子,爽朗道,“就像清涟妹妹你看水是水,我看水,还能闻见里头鱼虾的腥气呢!”
白釉含笑瞥她一眼:“你那是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