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沈星去了云滇不在医院工作了,可能是因为上次医闹的事儿。”
大姨小姑子:“沈星因为医闹被开除了,现在去云滇了。”
很好,很完美。
派大星看着他的脸色还是小心地问了一句:
“那个医闹的事儿真的没事儿了?”
沈星靠在椅背上沉默了半天点头:
“嗯,卫健委介入调查之后认为我已经尽到了风险告知义务,是患者本人和家属执意选择保肢治疗,在后续的治疗方案上已经列明了风险告知,他们也是签了字的,不过医院还是给了五万的人道主义赔偿。”
这事儿要从半月前说起,那天他值夜班,那个患者是车祸送过来的,送来的时候左腿脱套伤,具备截肢指征,他沟通之后家属执意保肢,他也尽力了,清创了三次,小腿都快挖空了,还是持续没有血运,皮肤大面积坏死。
后面患者脏器也开始不同程度功能衰竭,他磨破了嘴皮子告诉他们截肢保命,截肢保命,各种可怕的后果都说破了天,但是患者和家属就是不听。
总是觉得只要再逼大夫一把就能创造奇迹,结果奇迹当然是没有的,第二天夜里那患者多器官衰竭,进展迅速,清晨人就没了。
人没了,家属立刻翻脸,认为是他们没有给红包,所以他根本没用心救,才导致人没了。。。
再后来,家属顺理成章地和“专业”医闹一条龙服务的团队展开深入合作。
人是早上没的,披麻戴孝的群众是下午到的。
派大星安慰出声:
“行,没事儿了就好,本来也不关你的事,这次就当是去云滇散散心吧,对了你今天就能到了吧?”
他转移话题想着让沈星别太心烦,结果沈星一想起塌方的事儿他更闹挺了:
“到个屁,塌方了,得多走三百多公里,今天得睡路上了。”
派大星…沉默一下,安慰出声:
“也,也正常,你从小就是倒霉蛋。”
沈星。。。无法反驳。
他除了学习一路绿灯,顺利硕博毕业之外,在其他方面都是倒霉圣体。
从小到大,他一毕业学校就翻新,一晾被子天气就开始转阴,新鞋永远被踩,白衣必被溅油。
最奇葩的一次是他这么体面的人,穿袜子800年不漏,好不容易漏了一次还正好碰上坐飞机安检严查要脱鞋,他不好意思用脚趾夹了一下,结果安检员一脸防备问他夹的是什么?
他夹的能是什么?夹的是他的尊严…
这么想来,开车路上遇见塌方好像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儿了,毕竟人倒霉,放屁都砸脚后跟。
撂下视频,沈星搓了把脸,其实事情没有刚才说的那么简单,他低估了医闹贩子的手段,单纯的披麻戴孝已经不流行了。
那患者死的第二天一早,一张他低头看一个刚留院的女住院医写病历本的错位照就被大肆曝光,说他和已婚住院医有一腿,利用职务帮她留院!
他本来就是在以出轨闻名的骨科,再加上他们科室去年还真他奶奶的有个副主任乱搞被举报了!
这谣言瞬间被传的有鼻子有眼,恨不得把床上什么姿势都给写出来,TMD医闹贩子闹事儿现在都讲究针对科室下药了。
好在他真是清白的,院方也及时请了律师,不过还是有人跟踪到了他住的公寓里威胁,他的援滇申请能这么快批下来,就是因为院领导怕恶性医闹事件发生在他身上,想着让他出去避避风头,其实说是避风头,实际上就和流放差不多吧。
这些他都没和派大星那个大漏勺说,他知道了,他全家就都知道了。
沈星无声地叹了口气,手再次扶上方向盘,看着已经刮成了风火轮的雨刮器,不去想那些糟心事儿,又开了两个多小时天黑了,他这才随便找了一家农家乐住一晚。
第二天为了追回路程,他起了个大早,一路上除了上厕所几乎不停车,中午找了个人少的服务区从后备箱掏出了一盒自热火锅,辣的嘶嘶哈哈的又干了一听冰可乐后上车继续赶路。
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308公里,不过只能走一小段高速,其余都是国道,他准备一鼓作气,连夜干到目的地。
但是他低估了国道的颠簸程度,红油毛肚自热锅和可乐随着车子的颠簸开始在肚子里打架,发出叽里咕噜的叫声,一种熟悉的不太好的预感从绞痛的肚子中传来,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不该喝那杯冰可乐的。。。
橙色奥迪A6呼啸着直奔最近的服务区冲去,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一辆黑色越野车旁边,沈星都没来得及向身边瞧一眼,就像箭一样甩上车门冲WC狂奔而去。
人生有一种幸运,叫窜稀的时候恰好有厕所,沈星享受了两分钟这种幸运之后准备起身,乐极生悲,兜里的纸不偏不倚地掉在了坑里。
沈星望着坑里那纸,人愣了三秒,然后立刻掏兜,悲愤发现,那是他兜里唯一一包纸。。。倒霉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