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汉难得地淡淡一笑,道:“后来,皇上根本不曾疑心,还给二皇子留下一句话——‘这身衣袍迟早要给你的,你便留着到时穿吧。’”
楚盈秋一愣,也笑了出来:“皇帝舅舅一向是个妙人。”
陈清汉点头道:“此事虽未伤及二皇子,却明摆着已有人要对二皇子不利。后来二皇子彻查府内,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厮连夜自尽,却再未查出幕后之人。
大人,溺水之事,又怎知不是他们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林安暗暗赞同他的推测,心中那种异样的感觉又再次浮起。
陌以新凝眉思索片刻,道:“你所讲的这些疑点,本官会多加考虑。”
陈清汉竟鼻子一酸,大力在眼睛上抹了一把,道:“大人,卑职一直在等这一天,终于等来了大人。听闻陌大人断案如神,屡破奇案,请您一定要将二皇子枉死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到那时,卑职这条命便是您的。”
陌以新道:“若有其他问题,我会再来找你。”
陈清汉再次跪下,重重叩头:“多谢大人!”
陈清汉退下后,楚盈秋感慨道:“这个陈清汉,真是一条忠勇汉子,难怪二皇兄会放在身边,信赖有加。”
林安正回想着方才觉得异样的地方,此时终于梳理清晰,开口道:“似乎有些怪异之处。”
话音刚落,她便诧异抬眼,竟有人与自己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句话——是陌以新。
二人视线在空中交汇,陌以新微微挑眉,道:“安儿想说什么?”
萧濯云与七公主也饶有兴致地看着二人。
这种不谋而合的默契令林安会心一笑,道:“太子与二皇子这两桩案本已太过相似,可方才听完那诸多细节,我才发现,除了案发地点与死亡方式,竟还有两处更为奇怪的相似之处。”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陌以新赞许地点了点头,“昨日东宫侍卫武玉沙曾说,太子近来时常出神,似是有要紧事悬于心头。而方才陈清汉也说,二皇子在投湖前几日精神不佳,时有恍惚之相,仿佛在思量极为重要之事。”
林安接道:“正是如此。若说相同的死亡方式可以是凶手有意为之,可两位死者生前的表现却是凶手无法控制的。”
萧濯云与七公主昨日并未同行,此时听闻也是惊疑莫名。
萧濯云道:“竟有此事,难道他们都已预感会遭遇不测?”
楚盈秋微微蹙眉:“可我觉得,以太子的性格,若有这种预感,一定不会默不作声,至少也会加强防备,如临大敌,可他并未有此举动。”
陌以新未置可否,只道:“至于第二点相似,安儿来说吧。”
林安便接道:“上个月的祭天仪式上,太子被人设计了“太子继,则楚兴”的戏码;而二皇子投湖前一个月,被人陷害私藏太子宫服。两人都是被陷害心怀不轨,图谋夺位。
这一点,难不成也是凶手有意为之?”
楚盈秋悄然攥住萧濯云的衣袖,神色愈发凝重:“难道两案果真是同一人的手笔?宫里怎会有如此手眼通天之人,能接连杀害两位皇子,还能蒙蔽所有人?”
陌以新温和一笑,道:“公主宽心,这些都只是推测。更何况,两案相似之处太多,我们反而应当从不同之处着手,或许才是关键所在。”
“什么不同之处?”楚盈秋忙问。
萧濯云答道:“最明显的一点,太子是在夜间投湖,侍卫们只看到一个背影;而二皇子投湖则是在傍晚落日前,老太监连他投湖前的神情和嘴唇开合都看得清楚。”
“这能说明什么?”七公主茫然。
萧濯云也答不上来,只好摇了摇头。
陌以新接着道:“第二点不同之处,二皇子一向喜好泛舟游湖,在其中看似寻常的一次投湖身亡;而太子却是第一次泛舟,此前从未去过。”
“不错。”林安也在想这一点,“所以相比起来,太子此行要更加突兀,更加说不通。”
萧濯云提议道:“昨日咱们便说去湖里一探究竟,不如现在就去?”
几人又叫来江远望,说明事由,请他备一条船,再带上昨日下过水的侍卫同行,帮忙指明打捞太子之处。
江远望自是一一应下,当即便去借调船只。
准备妥当后,几人随他一同赶往凤鸣湖南岸,远远便看到一条更大的船只静静泊于湖边。而二皇子那只小舟仍旧搁置于岸上,又被重新覆上了白布。
岸边,一队侍卫也正肃立等候。
萧濯云一眼看见最为高大的陈清汉,不由微讶:“他也是昨夜搜救太子的一员?”
江远望走上前,拍了拍陈清汉,又拍了拍陈清汉身边同样大块头的另一名侍卫,笑道:“他们二人昨夜并未当值,只是因身高体壮,一个顶仨,故而帮忙拉船来的。这边六人才是昨夜入水的。”他说着,伸手指向另几人。
几人未再多言,先后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