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日中,他必定是循着顾玄英的踪迹一路追查,才察觉这场杀局。然而他并未直接出手,而是选择在最后关头才引爆炸药,救驾于千钧一发之际。又编出所谓“蚯蚓爬虫”的说辞,让萧丞相领了这份大功。
林安沉吟片刻,道:“如此大功,丞相大人会受什么赏赐?”
楚盈秋一愣,道:“依惯例,救驾之功,自然受赐‘丹书铁券’。”
丹书铁券,也就是通俗所说的“免死金牌”,只是,以丞相的身份地位,要这样一个护身符似乎显得可有可无。
正思量间,方才那小厮又颠颠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禀告道:“公主,又有消息了!”
楚盈秋眉心一跳,忙问:“又出了何事?”
小厮埋着头,小心翼翼道:“方才祭天刚结束时,不知从哪蹿出一只野猫,跑到九重台边,呜咽着倒地死了。听说那情形实在蹊跷,皇上命人检尸,发现猫竟是中毒而死。”
“猫?中毒?”楚盈秋与林安面面相觑,大惑不解。
小厮咽了口口水,接着道:“检验时剖开猫尸,竟发现猫腹中藏着一块布帛,上面竟还用丹砂写着六个朱红大字。”
大楚兴,陈胜王?林安顿时想起了《史记》中鱼腹藏书的故事,差点脱口而出。
“什么字?快说!你是在和本公主卖关子不成?”楚盈秋不满地蹙眉。
“小、小人不敢。”小厮一脸为难,却只能战战兢兢道,“太、太子继,则楚兴。”
话音一落,他几乎是吓得跪伏在地,连忙补上一句:“皇上已命大理寺着手追查。”
楚盈秋显然一怔,随即挥了挥手:“好了,你下去吧。”
小厮如蒙大赦地跑了。
楚盈秋看向林安,道:“这话太毒了,分明是让皇帝舅舅疑心太子,阴狠更甚于‘太子废,则楚兴’”。
林安同样讶异,又好奇道:“会是何人在如此隆重的祭天大典陷害太子?”
楚盈秋笑道:“你也知道是陷害,舅舅更加不会相信了。”
林安摇头叹息一声,好好一次祭天,竟发生这么多怪事,真可谓人心叵测,世事难料。
便在此时,身后又传来脚步声。
“又怎么了?”楚盈秋大惊。回头却见,来人竟是风楼。
“咦,你不是陌大人身边那个……”
风楼认真道:“奉大人之命,来接林姑娘回府。”
“大人呢?”林安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失落。
“大人有事脱不开身。”风楼道,“大人说和你约好十日,便一日也不会晚,所以让我先来接你。”
这些日子,林安心中实在积攒了太多疑惑,闻言,便郑重谢过七公主,随风楼辞别,离开了公主府。
路上,她神色如常,平静开口:“大人有何事?”
风楼道:“我只知道大人去了大同货仓。”
“什么?”林安大吃一惊,停下脚步。
这个地方,她不会不记得,因为就是在这里,她为陌以新挡了一箭,险些一命呜呼。而这里,也正是顾玄英的地盘,再次印证了她的猜测。
可是,陌以新为何会去大同货仓?他刚刚破灭了那个刺杀计划,难道这次还能再安然无恙地离开吗!
林安忙问:“大人何时去的?有谁陪同?”
风楼如实道:“就在方才,我与大人一同从府里出发,大人去了大同货仓,而我去了公主府,并无旁人。”
林安后背一阵发凉,顾不上再想许多,果断道:“走,我们去大同货仓!”
风楼略有迟疑:“大人说,让我先带你回府。”
林安肃然道:“你听我说,大人去大同货仓所见之人,是反贼首领。大人刚刚破灭反贼的阴谋,一旦那人气急败坏,后果不堪设想。小楼,你武艺高超,若真有不测,也许能在关键时刻救大人一命。”
风楼显然被说动了,又犹豫片刻后,终于道:“好吧,大人的安全最重要。”
于是,风楼背着林安,一路轻功腾跃,直奔大同货仓。有风楼在,林安也不必再像上次那样钻狗洞了。两人从高高的围墙一跃而过,落在货仓屋顶,悄无声息。
林安心念一动,对风楼做出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我先看看里面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