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以新道:“看他神情不似作伪。我想,正是因为他这种固执守约的刻板性情,那人才会将此事托付于他。”
“那咱们怎么办?”楚盈秋叹气,“忙活半天,就只拿到一盒莫名其妙的鱼线,还有第二张纸团上那首怪诗,难不成是要让我们一直猜下去吗……”
林安若有所思道:“其实,这位姜老板也不是什么也没说。”
楚盈秋挑了挑眉:“你是指,‘我在终点等你’那句没头没尾的话?”
陌以新微微一笑,道:“是五年。他将木盒交给我时,由于情绪激荡,情不自禁说了一句——‘五年了,朋友所托之事,老姜终于完成了。’”
“五年?”楚盈秋也记起这句话,恍然若有所悟,不由张大了嘴,“五年前,正是二皇兄……你的意思是……”
“不错。”陌以新缓缓道,“有人在这样的时机将纸团送入我们手中,纸团又引向了五年前交托的信物。而那年,二皇子骤然离世,生前又素喜泛舟垂钓……这些,不会都是巧合。”
他说着,一手轻轻抚上木盒,眸光微沉,似叹非叹,“我想,也许这个木盒,与二皇子有关。”
楚盈秋心内隐隐不安的猜测得到肯定,仍不免露出惊愕之色:“难道,这是二皇兄留下的……指向凶手的线索?”
林安思忖道:“侍卫陈清汉曾说,二皇子出事前几日,时常精神恍惚,似有隐忧,或许那时,他真的知道了什么,却因为一些原因不能明言,只能通过这种暗语的方式,辗转留下了死亡讯息……
只是,这暗语原本是留给谁的?这个人又为何要在五年后暗中交给大人?”
萧濯云道:“也许那人五年来都未能破解暗语,此次以新兄奉旨重查旧案,他又素闻景都府尹断案如神的名声,所以抱着碰运气的心态,交给以新兄一试。”
楚盈秋听得连连点头,满怀期待道:“那陌大人可曾看出端倪?”
陌以新将木盒打开,那团鱼线已重新缠绕整齐放回盒中,他的视线落在上面,缓缓道:“鱼线,自然是指向垂钓。”
“难道是要去水里把线索钓出来?”楚盈秋不解,“就算真要如此,景熙城可是有玉舟湖、会临湖、凤鸣湖这三大湖泊,若再算上各家府邸的池塘,垂钓的范围也太宽泛了,岂非大海捞针?”
萧濯云猜测道:“或者是指向二皇子出事的凤鸣湖?”
“单就凤鸣湖也不小啊。”楚盈秋道,“更何况,二皇兄出事的湖心处,那日你亲自带人搜查过了,挖地三尺也没有发现五年前留下的东西啊。”
陌以新轻轻摇了摇头,道:“会临湖和凤鸣湖,都是人工挖凿而出,最深的湖心地带也不过丈余深,而这团鱼线足足长过三丈,能够符合这个深度的,只有景熙城唯一一个天然湖泊——玉舟湖。
而玉舟湖平均深度约为二丈,只有湖心最深处才超过了三丈之深。”
林安眼前一亮,恍然道:“也就是说,能用上这么长一团鱼线的地方,只有玉舟湖的湖心处!”
第85章
她说着,忽而脑中一闪,喃喃念道:“坐忘尘泥剑,行隐湖月烟。孤舟亭间客,玉笛画中仙……”
楚盈秋一怔,道:“你又想到什么了?为何忽然念这首诗?”
萧濯云惊道:“等等,这首诗中含有‘玉舟湖’三字!”
“不错。”陌以新缓缓道,“最后一句的首字,倒数第二句的第二字,倒数第三句的第三字,倒数第四句的第四字——这样自下而上斜着连起来,正是——‘玉舟湖泥’四个字。”
“对啊,对啊!”楚盈秋如梦初醒,“这样一来,第一张纸团所指向的鱼线,和第二张纸团中的诗句,就完全对上了!”
“玉舟湖心底泥——线索就藏在那里!”萧濯云断然道。
……
对玉舟湖底的搜寻,与凤鸣湖如出一辙。有了三丈深度的限制,搜索范围便被局限在湖中心一带。
众人站在船上,望着水面荡漾的层层涟漪,心中皆浮起好奇与期待,亦隐隐带着一丝未明的紧张。
“哗啦”一声,萧濯云从湖面冒出头来,长长地吸了口气,一手高举,向船上喊:“找到了!”
陌以新俯身将他拉上船来。萧濯云浑身湿透,重重坐在船板上,大口喘着粗气,口中念念有词:“这几日真是与水有缘。我已经记不清,这是三日里第几次浮出水面了……”
楚盈秋既心疼又好笑,取了干衣为他披上。虽然心里已经好奇得紧,却不忍再加催促。
萧濯云自然也知大家都在等待他的答案,也不耽搁,摊开湿漉漉的掌心,气息未稳:“就是这个——”
陌以新接过他手中物什,几人凑近一看,俱是惊愕——此物,竟是一块巴掌大小、方方正正的玉石!
玉石表面尚沾着些许湖底淤泥,看起来似不起眼,然通体莹润,玉质细腻,显然并非凡品。
萧濯云终于喘匀了气,解释道:“原以为要找上许久,谁知我潜下去才发现,原来湖底正中心有一块湖心碑,上面标明此处为玉舟湖最深处,还刻着水深和水位变化,我自然便先从此处挖起了——说起来,工部的差使做得真是细致,帮我省了不少事,回头应当请父亲大人……”
“喂,跑题了!”楚盈秋也顾不上心疼了,一巴掌拍上去,没好气地打断。
萧濯云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就在湖心碑之下,我挖出了这块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