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以新道:“对于章豫成的怀疑,并无实证,毕竟他只是个身在宫外的药堂老板,不可能直接入宫作案。若他真与凶手有所牵扯,我们贸然上门,反而打草惊蛇。”
“那该如何做?”楚盈秋问。
陌以新转向风青:“你去转告风楼,在半山药堂周边布下暗哨,密切观察此人可有异动,及时回报。”
楚盈秋若有所思道:“这样也好,我明日就不来了,如此也不怕错过什么进展。”
“公主明日有事?”林安问。
萧濯云随口解释道:“明日是二皇子的五周年忌辰,盈秋每年都会去二皇子府上祭拜。”
“二皇子府……”林安微讶,“如今还在?”
楚盈秋深深叹息一声,道:“只是一座空府,二皇兄生前陈设一应如旧,定期有人清扫,也算是留下一处念想,寄托哀思罢了。”
陌以新忽然开口:“明日,我们也一同前去。”
楚盈秋有些犹疑:“这个自然可以,只是……陌大人的查案时限,只剩三日了吧?”
林安解释道:“五年前交托给姜太公钓台的信物,玉舟湖底的暗语,半山药堂的老板,这些都指向二皇子……或许,二皇子才是将两件案子串联起来的关键。”
“这么说,也许在二皇兄府上,能找到一些线索?”楚盈秋恍然大悟,振奋道,“好!明日,咱们一起去。”
……
一个家,倘若无人居住,那么不论装饰多么精致华美,花木多么郁郁葱葱,仍然会让人觉得萧索寂寥。
二皇子府便是如此。
偌大一座府邸,所有布置与二皇子生前无异,仿佛主人仍在这里,却没有丝毫人气。分明是春意盎然的府院,竟让林安感到一丝阴森的寒意。
一行四人走过重重回廊,穿过堂堂院院,除了七公主一路低声介绍的声音,四周都安静得过分。
“这里便是二皇兄的书房。”楚盈秋道,“陈清汉曾说,二皇兄出事前几日,常将自己独自关在书房,我想,这里也许会有什么蛛丝马迹。”
几人随楚盈秋步入这间古朴雅致的书房,只见书案上仍摆着笔墨纸砚,砚中的墨早已干透,宣纸上却空无一字,笔还端端正正搁在笔架上,仿佛主人方才停笔离去。
陌以新走至案前,将镇纸移开,随手翻了翻这沓静置多年的宣纸,翻至中间某一页时,手指忽而一顿,眉心微蹙,道:“这里有字。”
“什么?”楚盈秋两步上前,凑近看去,缓缓念道:“‘也许,总会有那样一天罢。我尽力了。’”
念到最后,她声音已经微颤,抬眸望向陌以新,几乎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二皇兄留下的?是什么意思?”
萧濯云同样心中一震,喃喃重复道:“总会有那样一天?难道,二皇子真的预感到会出事,却无力阻止?”
林安也觉不可思议——有什么事,会连当时最受宠的皇子也无能为力?
楚盈秋瞪大了眼:“难不成从前都没人发现这字?那些查案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这几年来,她每年都是在府邸后花园上一炷香,以表哀思,却再未踏足书房,也从未听说,二皇兄还留有这样近乎绝笔的字句。
“发现了又能如何?”萧濯云轻叹口气,“那位目击者老太监还说,二皇子投湖前面色痛苦,可即便有这些疑点,查不出来又有何用?”
陌以新凝眉沉思,目光缓缓扫过书房各处,落在里侧一道门上,开口问道:“这扇门,通往何处?”
楚盈秋定了定神,回道:“那是珍宝阁,里面放着皇帝舅舅给二皇兄的所有御赐之物,原本是与书房相邻的两间屋子,是二皇兄命人将中间打通,开了道门,方便每日瞻仰,自省自勉。”
三人随七公主走入珍宝阁,林安不由讶异。
原以为这里陈列的必定都是稀世宝物,不料甫一入内,映入眼帘的却有许多寻常物件——风筝、小木剑、风车……都是寻常百姓家孩童常见的玩意儿。
楚盈秋难免有些睹物伤怀,忆及多年前府邸初建时,二皇兄带自己来此参观的情形。
百感交集之下,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哽咽:“二皇兄一向最重感情了。”
陌以新缓步在屋中踱了一圈,目光扫过每一处陈设,眉头微蹙,良久不语。
林安察觉他的异样,轻声问道:“大人可有发现?”
陌以新摇了摇头:“不确定,只是有种感觉,这里似乎少了点什么。”
楚盈秋环顾四周,疑惑道:“应当不会吧,二皇兄向来爱惜这些物件,从不轻易挪动。况且,陌大人还是头一次来这里,又怎会有这种感觉?”
陌以新未再多言,只又细细扫了一遍屋内各处角落,片刻后收回视线,道:“咱们再去别处看看。”
楚盈秋带三人走遍各处院落,来到府邸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