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抬手擦去眼角浑浊的泪水,这才看向陌以新,道:“老奴见过陌大人,不知老奴能帮上什么忙?”
陌以新开门见山:“嬷嬷可知翊王爷和老阳国公?”
“老奴知晓,两位都是先皇的兄弟。”
“那么嬷嬷可还记得,大约二十年前,这两家发生过什么大事?尤其是嫁娶、休弃、生子此类之事。”
“二十年前……”嬷嬷蹙了蹙眉,额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萧濯云补充道:“嬷嬷,我知你素来耳听八方,消息灵通,这才专程带陌大人前来询问,还请嬷嬷仔细回忆一番,此事事关重大。”
嬷嬷连连点头,神情也更严肃了几分。她双眼眯起,似是在搜索十分久远庞杂的记忆,过了许久,才道:“老奴的确有些印象,大约二十年前,阳国公府上闹出过一件丑事。”
“什么丑事?”萧濯云忙问。
“老阳国公的长女,也就是现今这位阳国公的长姐,当年已被封为郡主,就要许配给大将军古恺,听说已合过八字,可这位郡主却忽然执意悔婚。
后来,也不知又发生了什么,总归这亲事没结成,只听说郡主出走江湖,再也没人见过。现今这位阳国公,始终爱好与江湖豪侠往来结交,据说也是为了寻觅长姐。”
“竟有此事……”萧濯云心下惊诧,连忙又问,“那翊王府呢,也有这种事吗?”
“说来也巧,还真有一件事,算时间……是与国公府郡主那事接连发生的,不过要机密许多。老奴有位好友曾在翊王府当差,许多年后离了府,才对老奴讲起此事。”
嬷嬷目光悠远,缓缓道来,“翊王世子的正妃,那一年有了身孕,整个王府都喜气洋洋,老王妃还特意去观音庙还了愿。可后来却出了大波折,说那孩子啊,不是世子的。”
“啊?”楚盈秋瞠目,“这是如何知晓的?”
“这个……”老嬷嬷不知如何对七公主解释,踌躇片刻才道,“是因日子对不上,公主日后会明白的……总之,世子大发雷霆,险些要亲手处死世子妃。可后来不知怎么,又峰回路转,说太医是被人买通,作假陷害世子妃。
事情查清后,世子妃虽得回清白,却失望于世子的怀疑,又受了惊吓,忧思过甚,最终搬去王府别院疗养。孩子出世后,她也心灰意冷,一直留在别院吃斋念佛,再未重回王府了。
而世子,或许是心怀歉疚,后来奏请先皇,将世子之位直接传给了刚刚出世的儿子。”
“世子妃那年生下的孩子,是楚宣平……”萧濯云惊道,“他今年正好二十岁。”
“此间波折极为机密,还请二公子莫要告知翊王世子。老奴那位老友虽然早已离了王府,老奴也怕牵连到她。”老嬷嬷诚恳道。
“嬷嬷放心,你说的这些事,我们绝不外传。”楚盈秋拍着胸脯打包票。
萧濯云思忖道:“这两家府上居然都出过事……不过,若真是我们推测那事,定要十分机密,不可引人注目。相比之下,似乎翊王府那事更像一些。”
陌以新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那咱们便先从翊王府查起。”萧濯云随即道,“嬷嬷,你可认得当年那位世子妃身边的奴婢?”
嬷嬷轻叹一声:“听说她至今都未曾打开心结,整日吃斋念佛,身边本就没多少人,老奴也实在无能为力了。”
楚盈秋略有些失落:“那怎么办?你们这案子还查的下去吗?”
萧濯云耸了耸肩:“好不容易查到了这里,总不能就这么放弃吧。”
“对了……”老嬷嬷忽然又开了口。
楚盈秋眼睛一亮:“嬷嬷可是又想到了什么?”
“老奴有位好友姓邢,是景熙城出名的稳婆,许多勋贵人家生子时都会请她前去帮手。老奴忽然想起,她曾提起过,为翊王府世子妃接生之事。”
嬷嬷细细回忆着,缓缓道,“听二公子与陌大人所言,似是很在意那个孩子,或许,接生的稳婆曾见过一些端倪。”
“太好了!”楚盈秋一喜,“那稳婆现居何处,我们去找她询问。”
“她如今也上了年纪,早已不做接生的差使了,但毕竟还是名气在外,公主向城里几家医馆打听一下,准会知道。不过……”嬷嬷顿了顿,“她素来为大户人家接生,口风极紧,怕是不会有问必答。”
“那我们又该如何?”
老嬷嬷这半日苦思冥想,又说了许久话,已明显露出疲态,此时又思忖片刻,颤巍巍伸出手,自怀中取出一物,道:“这片金叶子,是安阳长公主当年赐予老奴的,老奴一直带在身上,邢稳婆也曾见过。公主可以拿着此物前去找她,也许她会看在老奴的面上,松一松口。”
楚盈秋双手接过,将金叶子小心收起,道:“多谢嬷嬷,查完案后我便给你送回来。这回你可帮大忙啦!”
嬷嬷却摇了摇头:“公主,这金叶子不必还给老奴了,她本便是你母亲之物,如今经老奴之手传给你,也算圆满。”
“可是……”
“公主,老奴有些累了。”老嬷嬷说完这句,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楚盈秋心中不忍,忙道:“嬷嬷,我都依你,你快歇下吧。今日实在叫你劳心了,不管那位邢稳婆有没有线索,嬷嬷都莫再思虑此事,我们会自己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