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姑娘。”林安先招呼道。
“林姑娘。”莫舒念回礼,“在下正要去找林姑娘。”
“哦?”林安其实并不意外,谢阳早就想张罗自己与莫舒念畅谈御水天居的发展事宜,莫舒念大概也是被他念叨的,不得不来这一趟了。
莫舒念温雅一笑,道:“谢阳师弟常常说起姑娘的真知灼见,在下也很是佩服,只因姑娘的朋友正在养伤,一直不敢上门叨扰,今日才来拜访,实在失礼。”
林安连道“不敢”,心想谢阳讲礼数这一点,倒挺像他的师姐。
莫舒念又道:“昨日听谢师弟说,林姑娘想打听严九昭偷盗刀法的传言源头?”
林安出门本就是为了此事,忙道:“是啊,莫姑娘可有线索?”
莫舒念轻轻摇头:“很抱歉,我们总舵这里只负责整理、筛选和发布从各地传回的消息,并不知晓具体是哪位帮众从何听来的。
其实,谢阳师弟已经有着总舵资料阁的最高权限,所以,他若查不到的,我也没法帮到姑娘了。”
林安顿觉遗憾,严九昭的罪名已经确定是伪造,原本还想从这里入手找到拘魂帮,可惜这条线索看来是要断了。
难道只能再等下一个十五月圆之夜?如此被拘魂帮牵着鼻子走,实在太过被动。
莫舒念却话锋一转,道:“不过,也许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什么?”林安又燃起一线希望。
“我还有位师弟,名叫董飘念。我虽暂代师父掌管帮派事务,在业务上却主要负责筛选有价值的信息,用以发布榜单。
而与各地分舵的联系,都是由这位董飘念师弟主管。我想,也许他能想办法为姑娘找到收来那条传言的帮众,从而探明来源。”
林安眼睛一亮,道:“那真是太好了,不知这位董少侠身在何处,该如何找他相助?”
莫舒念笑了笑:“董师弟原本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这里,只是前些天连日大雨,附近城里的济冀堂塌了一半,董师弟一直在带人修葺,几日未曾回来了。”
“济冀堂?”
莫舒念语气柔和:“姑娘初来乍到自然不知,附近的城镇有不少无家可归的穷苦孩童,我们御水天居便在城中修了一座济冀堂,虽然还是有些简陋,但至少能为孩子们遮风挡雨。”
林安肃然起敬:“贵帮如此行善之举,真是令人感佩。”
莫舒念谦逊地摇了摇头,道:“说起来,今日正是我们每旬布善的日子,待会我便要带帮众一起前去施粥,谢师弟也会同去。
林姑娘若有意,大可以与我们同行,顺便也能去找董师弟,我会向他说明原委,请他相助。”
林安当即应下,跟着莫舒念去寻谢阳,再带上几名帮众和童子,一同出发。
一行人走得不紧不慢,约莫半个时辰后,才看到城门。
谢阳和几个童子落在队伍最后,聊得不亦乐乎。
莫舒念则性情文静,大多无话,走到城门才道:“林姑娘,我们要去的济冀堂在城中最偏的贫民区,那里有不少流民乞丐,还请林姑娘海涵。”
“无妨,莫姑娘不必介怀。”林安友善一笑,又感慨道,“贵帮修建济冀堂,每旬还布善施粥,加起来也是不小的花费吧?”
莫舒念微微一笑,摇头道:“我们御水天居凭借江湖榜单常有一些收入,拿来周济穷人,也是理所应当。”
“榜单收入?”
“是啊,有些人一心扬名立万,想借我们的榜单来走捷径,所以我们御水天居,从来不缺上门送钱之人。”
林安一愣,诧异道:“可我听谢阳说,这是贵帮规矩不允许的啊。施元赫也说他曾想花钱上榜,还是莫姑娘你亲口回绝的!”
莫舒念嫣然一笑,神情自若:“我们回绝施元赫,是因为他人品卑劣,没有资格上榜。可有些人,上或不上都无不可,却愿花钱买榜,我们自然也就收下了。只是这些事,谢阳师弟从未接触过,自然也不知情。”
林安这才明白,不禁哑然失笑。御水天居表面公正无私,实则暗藏权衡,其实倒也无可厚非,至少他们将其中一部分收益用来行善,也算功德一桩。
而见莫舒念对自己如此坦诚,林安又心生一丝好感,接着道:“这些事不告诉谢阳,是怕他转不过弯,难以接受?”
莫舒念苦笑颔首,眼底却溢出几分怜爱:“说来林姑娘莫笑,谢师弟虽已年近二十,却还是像个孩子一般,心思过于单纯,甚至有些刻板迂腐。”
林安想起谢阳初到三一庄时,对沈玉天那番的复读机式的拜见,也不禁莞尔,道:“看得出莫姑娘待他极好,而他也十分敬重你这位师姐。”
莫舒念道:“我虽只大他几岁,却是看着他自小长大的。”
“原来如此。”林安了悟,“今日听莫姑娘说谢阳有资料阁的最高权限,我还意外他在御水天居竟如此地位非凡。”
莫舒念却摇了摇头:“其实他的差使,与最普通的帮众无异,就是在江湖上收集消息而已。之所以给他资料权限,只因他对此真心热爱,我也不愿他过目不忘的才能无用武之地。每次看到他在资料阁如痴如醉地阅览江湖事,我也为他感到开心。
这些年来,除我之外,他其实没有什么朋友,因为御水天居在江湖人看来只是玩物,而谢师弟的虔诚与自豪便显得尤为可笑。其实,林姑娘还是第一个笃定御水天居价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