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武大会……归去堂……”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低哑至极,话音未落,他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失去了气息。
这一男一女,正是陌以新与林安。
两人原本只是赶路,途经此地,没想到竟撞见这样一幕。
陌以新用袖箭帮了青衣人,却还是没能挽救他的性命。
林安轻叹一声,心中有些惋惜,此人伤势过重,他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林安目光落在青衣人脸上,思忖道:“比武大会,归去堂……他最后说出的话是什么意思?归去堂要办比武大会?”
陌以新看向她,眼底闪过一抹光:“安儿,你终于肯对我说话了。”
自那晚之后,林安始终对那场假戏耿耿于怀,对他没有半点好脸色。两人虽一路同行,他也一路做小伏低,安儿却还是不肯理他。
林安一怔,别过头没好气道:“我不是在对你说话。”
陌以新唇角动了动,终是轻叹一声,开口解释道:“比武大会,是江湖中由来已久的盛事,每四年举办一次,由各个门派轮流承办,算起来,今年的确又是一个四年了。
只不过,比武大会向来是未曾办过的帮派优先,一般不会重复。而归去堂从前早已办过一次,按理说,不该再轮到他们。”
林安抬眸看他,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他的神色始终平静而柔和。
她没有问他为何对这些事如此了解,又是如何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精准刺中人的要穴。她知道,陌以新不会食言,待去到他所说的那个地方,一切便有答案。
林安收回目光,只道:“看来,要先去一趟归去堂了。”
陌以新了然道:“你想去归去堂告知此事?”
林安点了点头:“此人被追杀至此,死前还拼着最后一口气,说出那几个字,一定事关重大,甚至极为凶险。
我毕竟曾得归心令庇护,荀先生先前也三番两次出手相助。若真有事,我们无论如何也该去报个信。”
陌以新淡淡一笑,道:“好。”
“那个人要怎么办?”林安看向那个被他击中之人。
陌以新走上前去,俯身将那被袖箭制住的黑衣人翻转过来,却见那人面色灰白,唇角挂着一丝血痕,心头一沉,伸手探上他的鼻息,缓缓道:“已经死了。”
林安一惊:“你不是说,他只是被刺中穴道,昏过去了吗?”
陌以新眉心微蹙:“他已自绝。”
林安怔立原地,神色微变。
看来,这件事……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
天色已近傍晚,两人就近行至一处小城,打算暂作歇脚。
此城名为“鸦渡城”,虽毗邻荒野,没想到竟也颇为热闹。
街巷灯火初上,人来人往。正值晚饭时分,城中最大的客栈更是灯笼高挂,门庭若市。
林安与陌以新双双下马,将缰绳交给殷勤出迎的小伙计。那小伙计笑得热络,正招呼二人入内,客栈门口却传来一阵喧哗。
打眼看去,是有几人正将一个瘦瘦小小的年轻人从客栈里推搡出来,一边推还一边骂骂咧咧。
年轻人一脸苦涩,却不反抗,只长叹一声离开了。
“那是怎么回事?”林安问。
小伙计随口道:“那人啊,原是我们客栈的常客了,谁知今日才发现,他竟是御水天居派在我们这里探听消息的,当然要赶出去了。”
林安一怔,暗叹口气,御水天居在江湖上名声大损,看来,谢阳要重整旗鼓,实在也非易事。
二人走入客栈,开好两间上房,在大堂找了张空桌坐下。
大堂中央,一个说书先生正绘声绘色地讲着什么。林安听了几句,竟也是在讲御水天居与拘魂帮的故事,不禁哑然失笑。
来到江湖以后,她已见过许多说书人,也听说了许多传闻轶事,可还是第一次听人讲起自己参与的故事。
看来,自己已经真正是江湖的一份子了。
大堂角落里,有不少人围聚一处,好不热闹,此时又爆发出一阵叫嚷,甚至压过了说书先生的醒木声,不知是在争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