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洛峡飞与何昭阳有夺妻之恨,动机充足;第二,凶手知晓何昭阳去过那里,才能将他引到同一地点,实施作案。”
他虽未指明,然而矛头所向,显然是洛峡飞。
洛峡飞不怒反笑,阴恻恻道:“案发时,我正与步师兄、江师姐在一起,要将这黑锅扣到我头上,恐怕没那么容易。”
“洛少侠稍安勿躁。”陌以新轻笑一声,“我们再来说说封一枕遇袭之事。”
院中众人神色都有不解。
“封一枕长年居于遏云岛,鲜少踏足江湖,所有恩怨纠葛都在岛上。万岛主是他的仇人,贪嗔痴也因此对他多有排斥。除此之外,根本找不到动机。”
阿贪眉心微锁,缓缓道:“阁下不要忘了,封一枕遇袭之时,我们师兄弟三人与师尊、磬音都在一处,断然是没有嫌疑的。”
钟离磬音也忙不迭点头。
陌以新竟同样点了点头:“无巧不成书,何昭阳遇害之时,与他最不对付的洛峡飞,也同样有人为伴,没有作案时间。
而这,正是两桩案子最为微妙的相似之处。”
陌以新一眼扫过几人,沉声续道:“一来,被害者皆与同门中人存在恩怨。
二来,从作案方式来看,凶手对两人的行踪或性情了如指掌,才能精准设计杀局。
以上两点,分明已将嫌疑指向他们身边的同门中人,可偏偏还有第三点——最有嫌疑的人,都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直接推翻了所有怀疑。
这三点相似之处,串联成一条暗线,将案情推向了自相矛盾的死胡同中。”
阿痴低笑一声,语气轻飘飘,道:“无论有什么恩怨,有多少嫌疑,只要案发时不在现场,那便断然不是凶手。
这前后两次事件,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只有太岳宗的何夫人与陈姑娘。与我们遏云岛,自然毫无干系。”
阿痴这话明摆着撇清关系,步千里眉毛不禁一横,不悦道:“听闻封少侠身中剧毒,而我太岳宗门规严禁使毒,可见此事更与我们无关,定是那些邪魔外道所为。”
阿嗔冷笑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说谁?”
林安不禁暗暗感慨,这贪嗔痴三人,名字都与本人恰恰相反。阿嗔总是一副慈眉善目的笑面模样,此刻唇角也依旧挂着温和的弧度,却是第一次露出了凶狠之色,让林安终于能够想象,他曾是占山为王的山寨匪首。
“阿嗔。”万籁在今晚第一次开了口,却只说了这么两个字。
他的面上无喜无怒,定定坐在桌旁,头顶上清晰的十二点戒疤,与那一身墨色长袍显得格格不入,周身一股邪傲之气更令人觉得深不可测。
只这一声,阿嗔已瞬间收敛,垂首道:“师尊,弟子知错。”
遏云岛与太岳宗的人都没有再说什么,廖乘空便在此时道:“陌兄弟,你继续讲,案情既然走入死胡同,嫌疑人都不在场,凶手又会是谁?”
陌以新道:“原本我也以为,此路走不通,只能全部推翻。却是两只信鸽在无意间提醒了我——也许,并不是走不通,而是我没有看到真正的走法。”
“信鸽?”谢阳忍不住叫了一声,那两只信鸽还是他带来的,却不知如何与案件有了联系。
林安脑中却倏然一亮,已经彻底明白过来,眉目间满是诧异之后的恍然。
她眸光明亮,缓缓道:“假设,我想做一条狐皮披风,却偏偏不会打猎;而你想吃鱼肉,却唯独不会打渔。这时候,该如何是好?”
谢阳不假思索道:“当然是两个人商量一下,我去帮你打猎,你去帮我打渔,各取所需,两全其美。”
林安弯了弯唇:“那么,倘若我想除掉张三,可人人皆知我与张三素来不和,难免招致嫌疑,因此迟迟未能动手。突然有一天,我发现你想杀掉李四……那么,我又会怎么做?”
“我、我……”谢阳睁大了眼睛,被心里那个隐隐的答案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倒吸一口凉气。
“交换杀人。”林安一字一句道,“飞往两个目的地的两只信鸽,若是交换目的地,只会打乱消息。可要杀两个目标的两名凶手,若是交换目标,却能为彼此打下完美的掩护。”
她声音并不高,众人心口却都是重重一响。
花世不禁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遏云岛的人杀了何昭阳,而太岳宗的人杀了封一枕,两边相互说好,所以才都有不在场证明?”
段鸿深一怔,既觉豁然开朗,又不免有些难以置信,忍不住追问道:“那么故事中的‘我’和‘你’,分别是谁?”
陌以新正要答话,阿痴忽而站出一步,匆忙道:“这不可能!我和两位师兄久居海外孤岛,与整个中原武林都甚少接触,跟太岳宗更是毫无交情,怎么可能共同谋划此等隐秘之事?”
步千里也不甘示弱,气冲冲道:“我太岳宗最重规矩,与那些离经叛道的妖邪之人最是划清界限,绝不可能与之为伍!”
两人针锋相对,林安却注意到,一向精明沉稳的阿痴,此刻虽言辞坚决,面上却显出一丝惶恐之色,莫非……心中有鬼?
陌以新丝毫不理会两人的驳斥,直截了当道:“太岳宗的这名凶手,正是洛峡飞。”
他如此单刀直入的定论,令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
洛峡飞蹙起眉头,冷笑道:“单单因为我与何师弟有嫌隙,便认定我是凶手?未免太过武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