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蒲蘅端正了下身子,抿了抿唇:“为什么要在丰城建厂?”
刚好红灯,陈青野踩下刹车。车稳稳停下后,他侧头看她,眼底映着车外的绚烂灯光。
“你不是毕业要回丰城吗?难不成,你到时候想让我一个人在京城守空房?”
今天听到时,沈蒲蘅心底就隐隐有了猜测。如今这猜测被他亲口证实,她心底还是不由震颤。
所以,他真是为了她。
虽然他们从没有谈过未来,但他的公司在京城,他还在京城买了房。她一直默认,他大概率是想要留在京城的。毕竟京城繁华,人多,资源也多。不是丰城那样的小城能比的。
就连土生土长的苗妙,在出来后,都不想回到丰城。可他,却为了她,大张旗鼓在丰城建厂。
她毕业,就算一心想回丰城,那也是五年后的事了。他就这么笃定,他们一定可以走到那时候,他们一定有未来吗?
沈蒲蘅心底五味杂陈,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复杂。她张了张口,想问些什么,一道刺目的光亮却突然直射进她眼里。
瞳孔猛地收缩,沈蒲蘅看着那光亮以极快的速度逼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驾驶座上的他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
方向急转,刺目的光亮从眼底消失的瞬间,巨大的冲击力骤然袭来。天旋地转间,沈蒲蘅的头狠狠撞向一侧车柱,面前的安全气囊炸开。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眩晕一同涌来,沈蒲蘅强撑着最后一抹意识看向身旁的人。
血,满目的血。
从他头上流下。
第30章
沈蒲蘅再醒来时,四周嘈杂,头顶的白炽灯亮的晃眼。滴滴滴……短促且有频率的声音就在她耳侧响着,一声声钻进她的耳中,拉扯着她恍惚的神经。
视线逐渐凝聚,回忆也涌回。沈蒲蘅瞪大眼睛倏然坐起身子,坐起的那一瞬间强烈的痛感和眩晕感袭来。
沈蒲蘅撑着头,急急赶来的护士扶着她的身子。
“别乱动,快躺下。”
沈蒲蘅强忍着眩晕和痛,扫视四周。
错乱摆放的病床,神色各异的人,各式跳动的机器,神色匆匆的医生护士。
好多好多人,唯独没有他。
紧紧抓住护士的手臂,沈蒲蘅强压内心惶恐:“陈青野……和我在一个车里的人,他在哪?”
护士皱眉回忆:“他送抢救室了。他有家人在,你不用担心。先躺下,CT室安排好了,马上送你过去。”
家人?
他哪来的什么家人。
垂首,拔去手背的针还有身上的监测仪器电极片,沈蒲蘅撑下身子下床。
“抢救室在哪?”
护士眉头紧锁:“都让你不要动了。你怎么回事?”
心头狂跳,身上也剧烈疼痛,沈蒲蘅生平头一回想发火,而她也这么做了。她大吼了一声,声音嘶哑且急切:“抢救室在哪?”
这声怒吼让急诊区瞬间静了一瞬。护士的神色也变了变,最终朝角落里招了招手:“李叔,你带她过去。”
角落里的护工应声起身,很快推来轮椅。被扶着坐下时,沈蒲蘅瞥见护士仍僵着脸站在原地,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歉:“对不起。”
护士没应声,只摆了摆手。轮椅刚滚动,沈蒲蘅就催促:“麻烦快点。”
从急诊而出,沈蒲蘅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微亮了,她昏迷了整整一夜。
穿过漫长的走廊,抢救室终于出现在眼前。门外或站或立了不少人,大多神色疲惫且焦急,角落里还有人捂着脸啜泣。那细碎的哭声像一记记重锤,一下下砸在沈蒲蘅心上。
张望四周,她想找护士问问情况,抢救室的门突然开了。等候的人群瞬间涌上前,挡住了她的视线。沈蒲蘅撑着轮椅扶手要起身,就听见一道的声音:“陈青野的家属在吗?”
这声音像强心针,让沈蒲蘅忘了痛、忘了晕。她起身挤过人群,就看见一个男人正站在抢救室外,医生则递过去两张单子,语速极快:“肋骨断裂刺穿肺部,胸腔大量积血。急诊做了引流和输血,但还在持续出血,必须立刻开胸找出血点。这是病危通知和手术同意书,你签了,再去缴下手术费。”
病危通知……
沈蒲蘅的心脏狠狠颤了下,酸楚瞬间填满胸腔。没等她回神,就听见那男人的声音,平淡且毫无波澜:“病危啊?手术风险很高吧?术后是不是还得进ICU?这得花多少钱……我没那么多钱。”
平平淡淡丝毫不着急的语调是那么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