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尸山血海里穿行,四处逡巡温禾的踪迹。
忽然,他的脚步顿住了。
庭院中央,水蓝色的裙裾被烧毁了衣角,露出被烧伤的脚踝和小腿,少女背对着他,瞧着仿佛只是睡着了。
有几个官兵上前搬运覃争义的尸体。
其中一人道:“这可是土匪头子的独女,指不定藏着不少好东西呢。”
长脸麻子听同行之人说此女是山寨之主的独女,又瞧了几眼这衣裙,一看便是新的。心下有了打算,料定少女身上定有价值不菲的财宝。
他一脸喜色,搓着手凑近,贪婪地探出手想从少女身上摸些值钱的玩意儿。
却在即将触碰到少女的刹那。
那手于半道之间,被无名之人一剑斩下。
断掌“啪”地掉落在地。
麻子脸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从手腕处断开,血液喷涌。
“呃……呃啊!!!”
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年在雨幕中缓步而来,他发间的红色发带被风吹乱狂舞,衬得那张脸愈发妖异,整个人如同恶鬼般从地狱里爬出来,目光幽暗、阴翳,冷冷地站在不远处凝望着他哀嚎。
麻子莫名感到恐怖,这少年年岁不大,明明长了一张玉面桃花的脸,却让人想起花开到荼蘼的腐败诡谲,美得阴森森,令人毛骨悚然。
他止住声音,颤颤巍巍地半退,撞到同行的人身上。
被他撞到的同僚正背对着他搬起覃争义,似乎是没注意到少年的存在,不耐烦地推搡了他一下,还抱怨道:“大惊小怪的,摸个死人也能吓死你不成?”
“还给我。”少年声音轻软,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缠绕发带。
“还、还什么?”麻子咽了一口唾沫,觉得自己这样害怕一个小孩很是怪异。
容貌迤逦的少年歪了歪头,忽然绽开一抹艳丽的笑:“当然是……”
“命啊。”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麻子的头已滚落在地。
搬运熊虎寨寨主尸体的四人终于回过神,发觉麻子此后一直没再跟上来,狐疑地一同回头。
只见同伴的头颅骨碌碌从不远处朝着自个儿的方向滚过来。
“啊——!”
宋默竖起一根染血的细长手抵住唇舌,“嘘。”
他眉眼弯如月牙,嫣红的唇轻启,吐出山间精怪引诱人的低语。
“莫急,这就送你们去团聚。”
四个人顿时魂飞魄散,一致扔下覃争义的尸首,大难临头各自奔逃。
宋默手腕轻转,挽起剑花,“噗嗤”一下从背后率先将跑得最近的两人穿了个对穿,那两人如同串糖葫芦似的串在剑上,紧紧钉在一起。
剩下两人仓皇逃窜,他不疾不徐地逼近,抬手之际。
跑得快的瘦高个子突然将同伴狠狠往反方向一推,那人跌跌撞撞地,正好撞上宋默的剑尖,吃了一个透心凉。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瘦高个子:“你……”
瘦高个子头也不回地继续逃窜,却听见身后的脚步轻快,时远时近,一直未曾拉开距离。对方似乎有意捉弄他似的,兴致颇好地同他玩起了迷藏。
他不敢回头看,亦也不敢停,卯足了劲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