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开业大酬宾,就送你们俩一人一块藏香令,遮一遮身上的人味儿吧。你俩跟个刚出锅的红烧肉似的招摇过市,没被妖怪盯上掳走,算你们走运。”
说真的,他俩一路还真没注意到。听阿有这么一说,温禾和宋默才回过头看了看,离他们最近的**精正对着他们张着大嘴巴,展示猪肝,涎水从嘴边滑下、拉长,粘稠的涎水在地上汇成小河。
“虽说咱们鬼市的治安还是不错的,但是还是注意点哈。”
那**精的口水都快流到温禾脚下,她往宋默那儿靠近了一些,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她一边把藏香令佩戴好,一边干笑道:“那你人还怪好嘞。”
阿有嗤笑一声,“拜托,我是有职业操守的。你们赶紧去,隐月楼只开一个时辰,过时不候啊。”
闻言,温禾果然急匆匆拉着宋默赶到队伍末尾。
那藏香令还真有些用处,自从他们佩戴上后,身上的人味似乎真的淡了许多,至少沿路那些奇形怪状的妖怪不再虎视眈眈地朝着他们流口水了。
他们排在最末尾,温禾正忧心这队伍得排到猴年马月去。
却发现没过一会,前头的人就被淘汰了一大批。她最初还不知隐月楼的筛血方式,等到他们前面的人被淘汰时,她才发现隐月楼的人总是提着一盏白色灯笼,里头却没有燃灯。
那灯笼无火自明,在每个访客面前停留时,那盏灯便会诡异地自动变换颜色。若变红,那就会被淘汰,不允进入。反之变青,则会由专人带进隐月楼。
还真是一亮定生死。
温禾双手合十,暗自祈祷祖师爷保佑,可一定要助她成功见到那位神秘楼主。
她还有事要问他呢!
此番前来,确实不仅仅为了宋默妹妹的下落,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白灯笼飘到眼前时,温禾才看清提灯人的模样,面若纸白,脸上没有一丝沟壑纵横,看起来像极了纸扎的人偶。
替偶。
温禾突然想起来这种生物。
替偶,它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他们更像是将灵魂出卖后,寄住在特制符纸制作的躯壳内,成为任人驱使的异类。它们有自己的思想,但行为却不受自己操控。
只是,能同时操控这么多的替偶,隐月楼主非同凡人。
那盏灯笼照在温禾身上,里头骤然燃起青色的火焰。
一个替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身侧,躬身请她移步。
“稍等,”温禾急忙指向宋默,“我们是一起的。”
好在宋默那里也没有意外,白灯笼灭了又燃起青色火焰。
两人跟着引路替偶穿过幽暗的廊道。隐月楼里很是奇怪,四周黑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完全看不清前路。但在这种环境下,却不燃一盏灯,只有替偶手上的灯笼是唯一的光源。四周人影憧憧,隐约能听见嘈杂的低语,却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纱,听不真切。
似乎被一种奇怪又强大的力量屏蔽了。
看不见,听不到。
行至一处,替偶突然停下。它僵硬地转身,纸白的脸上裂开一道诡异的弧度:“公子若只想知道事情真相,只需在一楼写下所问之事,稍等片刻便能知晓。”
“一楼?”宋默眉头微蹙。
替偶点头,关节发出“咔咔”声响,声音干涩的如同被踩碎的枯叶:“隐月楼根据受理的事务分为三层。一层多处理一些简单的事务,如公子想知道的生死之事可算为一类。二层则复杂一些,会接管由一层延伸出来的仇杀业务,可断恩怨。公子若需要,也可去二层。至于三层,只有楼主选定之人才可进入。”
说完,它突然转向温禾,躬身时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姑娘请随我来,楼主在三楼等您。”
这是要把他们分开。
温禾和宋默对视一眼,此地诡谲,若是分开,不知会遇上什么危险。
“恐怕不行。”宋默抬眼,唇边勾起一抹浅笑,手上动作悄悄探入腰间的匕首,他言语温和有礼,“劳烦您向楼主通传一声,要见,就一起见。”
替偶诡异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它的思想无法作出听信主人以外的其他判断。
僵持片刻,替偶僵硬地张开五指,从怀中取出一张猩红如血的符纸。它嘴唇机械地开合,吐出晦涩难懂的咒语。符纸上渐渐浮现出扭曲的黑色符文,像是有生命般蠕动着。
“呲——”
替偶将红符投入灯笼,青色火焰一瞬间暴涨。火光中,那些黑色的蠕动的符文像是活物般在火焰中疼痛地发出尖叫和疯狂扭曲,最终化为一阵青烟往楼上飘去。
替偶僵硬的脸上突然有了鲜活的表情,它发出一声轻笑。
“既然如此……那便都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