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少女俏白的小脸从被窝里探出半张,露出灵活生动的黑眼珠,“我要吃面,你得亲手做。”
宋默微微一怔,随即唇角弯起:“好。”
房门轻轻合上。
方才还慵懒无力的少女顷刻清醒,如狡兔般弹起来,飞快地套上衣裙,又从宋默的钱袋子里摸出几块碎银,推开房门左右顾盼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地溜了出去。
……
宋默丢了个银锭给酒楼的厨子,要了些简单食材煮了一碗清汤面。
刚睡醒起来,还是吃些清淡的对胃好些。
再往面上撒些绿葱花作点缀提香收个尾,他端起热气腾腾的面碗回到房内。
只见屋内空荡,不见人影。行李原封不动地搁在桌上,唯独他那个钱袋被人粗暴地扯开,里头银钱少了大半。
没有挣扎痕迹,没有外人闯入。
是她自己走的。
宋默平静地将面碗放在桌上,竹筷整整齐齐地搁在碗沿,转身下楼。
正在擦桌的小二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发现是昨日下榻的那位俊朗的客官。只是这客官明明在笑,眼底却像结着冰碴,透着不悦。
不过他还是秉着五星店小二的良好素养,打了个招呼:“这位客官,有啥能帮的上您?”
宋默站在楼梯上,手圈着扶手,闻言彬彬有礼地询问:“可曾见过与我同来的姑娘?”
他们住在三楼,若她想要逃出去,就必须顺着楼梯下来,经过一楼的大堂。
若她是真的逃跑……
是真的想要离开他……
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楼梯扶手,缓缓收紧,仿佛那是谁纤细的脖颈。
小二收起布巾,努力回想了一阵,“见过,见过!那位姑娘约莫一炷香前就急匆匆跑出去了。”
“劳烦告知一下,她去往哪个方向了?”
此时长街另一端,温禾正垂头丧气地踢着路边的石子。她出门匆忙,本来就不擅长梳头,两条辫子梳得歪歪扭扭,被风一吹更显凌乱。
想买的东西没寻着,此刻两手空空,心里那股焦躁更是无处发泄,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万一……
万一真有了,那可真是……
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姑娘,来瞧瞧吧?”
宁津渡的街边,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一个卖糖人的妇人身边跟着个半大孩子,见她驻足,连忙递过一支晶莹剔透的糖凤凰,“都是今早熬的糖,新鲜着呢,想要啥样儿都能画!”
温禾摆手拒绝,掂了掂手上的银两,抬起头问:“真啥都能画?”
“能!姑娘想要个啥?”
“画条狗吧。”她闷声道,“要龇牙咧嘴的那种。”
妇人娴熟地用铜勺舀起一勺糖液,在石板上勾勒绘画,趁糖还未凝固之时,迅速趁热粘上竹签,后用铲刀将糖画铲起来,递过去。
温禾对这物价不甚了然,只觉得这狗画得凶狠传神,便按着自己觉着的价钱塞过去一块银锭。
“哎哟姑娘,这可使不得!五文钱就够啦!”妇人急着要找钱。
温禾侧身避开,瞥了眼妇人脚边啃手指头的脏娃娃,摇头道:“你的手艺值这块银子。”
说罢,恨恨咬了一口狗头,转身而去。
她心里藏着事,把那糖狗当作某人,咬的起劲,没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直接撞了过去。
来人身板子硬,撞得她脑壳疼,捂着额头正要发作,却瞥见对方衣襟上熟悉的颜色和纹路。
糟了。
被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