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发出似被火焰灼烧过的喑哑干裂的声音,“让开。”
“这……客官你看咱们这也是要做生意的,就体谅体谅。你这东西带进来,其他客官还怎么吃好喝好呀?你若是非要如此,那这单生意,我们客栈做不了。”
“做不了?”
黑袍男子从喉咙里发出破旧的“嗬嗬”声,听着像是在冷笑。他忽得抬手,在所有人反应不过来的瞬间,一把掐住了聂柳娘的脖子。
“呃……”聂柳娘被他掐着脖子提起来,胡乱扑腾着。
有几个是熟客,与聂柳娘还算相熟,见此情形立即抽刀相向。
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
忽然之间,一只被团成球的废纸破空而来,击中了黑袍男子的手腕,他突然泄了力,聂柳娘从空中重重摔在地。
温禾纵身跃过柜台,将人半拖着到自己身后。
黑袍男子抬起头,那张被黑雾笼罩的脸上,温禾能感觉出来那双眼睛正在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阴寒冷毒。
温禾抬手戒备,下一秒却听到这黑袍男子笑着叫她:“温禾,真是好久没见了。”
“你认识我?”温禾蹙眉,她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这个人……看着好像是有些熟悉。
“自然认识,我们可是朋友。”
“朋友?”温禾扯开一个尴尬的笑。
她怎么这么不信呢。她以前……挑朋友的眼光有这么差吗?
“是啊,朋友。”黑袍男子终于放下他的“宝贝”棺材,将它放置在大堂的角落里,端正姿势对温禾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么?”
“……”
温禾没说话,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后那黑袍男子对着躲在她身后的聂柳娘和声道:“一碟油花生和一壶清茶,水要凉的,多谢。”
突然而来的礼貌打得众人措手不及,其他几个对他抽刀的熟客此时已不知这刀卡在半路,是拔出来呢?还是收回去呢?
然人要皮树要脸,人要没皮没脸就一身轻。黑袍男子仗着别人看不清他的脸,一身轻松地自己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而后朝着温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邀她同坐。
聂柳娘是个人精,早早回过神笑着招呼大伙把家伙事都放下,藏下心慌意乱,扭身转进了小厨房。
温禾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坐下。
她确实想从这黑袍男子的嘴里知道一些关于自己的事情。
油花生还得爆炒一会,茶水先上了桌。黑袍男子为自己倒上一杯,又要替温禾斟满,被她一口回绝。
“我不用。”温禾摆手。在这里被聂柳娘坑出了心眼,只要她一口都不喝,就不能问她要钱。
黑袍男子轻笑,端起茶盏往黑雾里送,露出的手指修长冷白,倒叫人好奇这藏匿于黑雾之中的又是怎样一张绝色的容颜。
“我叫印飞白,魔族。”
“嗯,看着就很明显,不用特地介绍。”
“真奇怪,今日怎么不见总是在你身边晃悠的那只死苍蝇?”
“苍蝇?哪来的苍蝇?”温禾往空中四处挥了挥手,“我们客栈卫生做的不错,没有这么多虫蚁。”
“……”
温禾似乎透过黑雾看到了印飞白无语的神情。
“有话就说的明白一些,藏着掖着,我听不懂。”
“跟你一起去一念洲的人,他死了么?”
温禾敏锐地眯起眼睛,她是今日才想起来去过一念洲的,但眼前这个印飞白不但知道她去过哪儿,似乎还知道与她同行之人是谁。
着实……不简单。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印飞白呵呵笑,“我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也有共同的目标。”
“哦……那这位朋友,都不以真面目示人,我怎么敢相信你?”
温禾私以为自己这番话会激怒他,却不想印飞白闻言一笑,反问她道:“不是在下不愿示人,而是众生好美恶丑。在下只是不愿脏了你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