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深度不够。
细长的手持续下潜,直至肘关节卡在口腔,嘴角撕裂,却没有鲜血流出。
五指在腹腔里翻找,东寻西觅,直到从掀开的心脏处找到一颗细小的尖锐物体。
掌心攥紧它,从胸腔里奋力拔出。
“啊——”灵魂发出痛苦的低鸣。
她从口腔里抽出紧攥的手,手心张开,是一颗小小的钉子。
菊地绮良将其随意丢掉,只见它抛在空中就消失了。
夕阳斜照下的调味市如同在燃烧。
她忽地明白自己从灵魂深处拔除了诅咒,可能是自己已然是恶灵的缘故——受诅咒的人已经死去,天惩的诅咒达成最终目的,不再留念。
灵魂变得自由。
它轻悠悠的向上飘去,于虚空中,随波逐流。
灿烂的金色灵魂飘荡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不说话不动作,只是随风而走。
许久,久到她忘记了时间,以为自己与光同尘。
这天,波浪般起伏流动的金色长发被人一把揪住。
令她不再于自由的虚空中流浪。
刺痛感唤醒了菊地绮良那沉底的感知。
她斜瞥向下。
扯住自己头发的人身着灰白卫衣、深蓝牛仔裤,个子高、气质为干净,黑发蓬松顺毛……一成不变的刘海耷拉下阴影浓重,唯有眼睛黑白分明。
菊地绮良想:就是这里,岁数二十出头的老公一下子从阳光男大学生变成了阴郁男大学生了!
影山茂夫像放风筝拉住线头般自在,他似乎不觉得这样很没礼貌。
“恶灵小姐,你的发夹很晃眼。”
他看起来很是为难,自己经常被晃到眼睛,上大课一不小心就因这道反光而怔怔出神,一节课下来什么笔记都没有记下。
大学生影山茂夫也没想到有可能是自己本就爱上课发呆。
和大学生老公一起上学
菊地绮良从他的手中抽出头发,轻轻落地,站在他的面前,倏地凑近。
鬼脸贴近,影山茂夫面无表情震了一下,又听见她问:“我长什么样子啊?”
恶灵似乎十分好奇。
他试着描述:“金发、大眼睛……”嘴巴嗫嗫嚅嚅张着却不出声。
“就这样?”
菊地绮良想老公就这个笨样竟然考上了大学。
她继续凑近,脸与脸的距离接近于无。少到只要恶灵心生邪念,就能附身的距离。
影山茂夫听见绵软微凉的声音在自己的唇边萦绕,“我在想,既然你能看见我,那我能从你看见我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吗?”
黢黑透亮的眼瞳中,有一团模模糊糊的亮色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