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塚未千佳随意撇眼,便发现了一团凝固的脓痰般黏在车前盖上的蛭子。
不止,她望去,开阔的地下停车场化作常年疾病之人的痰盂。
痰液式的恶心怪物遍布,挤在拐角,黏在墙壁。
她停在最大的一滩浓痰面前。
母体丑陋,臃肿,长满触角,腹中鼓起,那里正孕育新生的怪物。
楼上,川渡淳一等人见到了不灭教团的小婴儿。它长大了很多,从小毛毛虫变成了肉乎乎的大毛毛虫。虽然在第一次见面的人依然会觉得它小得不能再小了,像软胶婴儿玩具一样的宝宝。
而日向阳葵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咿咿呀呀的疯狂扭动型毛毛虫:爱抓人脸,抱不住,怕摔。
小婴儿还不能离人,它无法理解分离。在婴儿的世界不存在人离开了在别处还会归来继续爱它,离开就是彻底地失去。小婴儿会因为自己深深依赖之人的消失而大喊大叫,撕心裂肺地哭泣,等再次出现就会开心的咯咯笑。
“分离焦虑?”西山茂说,他知道宠物通常会这样,小猫小狗过份依赖人是分离焦虑,伙伴离去表现出类似人性的反常是分离焦虑,母猫对小猫表现出爱是对抗分离焦虑,反正一切都可以用分离焦虑来解释
“小婴儿又不是小猫小狗。”川渡淳一反驳道。
“人也是动物。”
……
冷汗淋漓的日向阳葵被竹塚未千佳从地上拉起来,她刚才被“奥玛”的幻象迷惑得短暂失去了意识。
“未千佳完全看不见吗?”
“什么都看不见。”
竹塚未千佳反应平淡,反问:“你看见了什么?”
日向阳葵奇怪地说:“一颗泡胀在水里腐烂的种子。”
竹塚未千佳不懂那有什么可害怕的,而日向阳葵也无法用语言回答出自己在幻象里感受到的痛彻心扉。
心痛的感受随着印象的模糊而快速消逝了。
竹塚未千佳从旁边积了层厚重灰尘的汽车挡风玻璃折下雨刷,百无聊赖地戳了戳“奥玛”。
这样的“奥玛”对她来说,非常无趣,虽然怪物对绝大多数的人都极其恐怖。
毕竟,哪会有人从未恐惧和不安呢?
只要存在一丝一毫,它就会把人心里藏起来的恐惧与不安勾出来,摄魂夺魄。
怪物除了引人幻觉,本身没有任何地方能致人危险。
这点和奥玛一模一样,她想。
“奥玛和我一样,”竹塚未千佳说,“所以变成怪物以后可以自体繁殖?每只小怪物都一模一样。”
她皱起眉头,很快舒展,接着无所谓的丢掉雨刷,然后双手圆规似地揣进冲锋衣的衣兜。
太无聊了。
日向阳葵从六岁开始就因为天灾人祸没法读书了,学历……根本没有知识这回事!
问她这个。
日向阳葵只会:“欸?”
超没文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