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霄雲坐下,风轻云淡道:“说什么呢?我又没说不让你见他。”
明滢瞬然抬眸,眸中荡开一片晶亮水光。
“我带了点他的东西给你,来看看?”裴霄雲拍了拍桌上的锦盒,引诱她过来。
明滢以为是林霰要托付给她什么东西,毫不犹豫走过去,打开后,她目眦欲裂,扔了盒子,大声尖叫,几欲捧腹作呕。
盒中装的是一根血淋淋的手指。
她跌坐在地,满脸惊恐,眼泪无声溢出,像看一个冷血的怪物一样看着裴霄雲,嘴唇不断颤抖:“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他要她做什么,她都做了,他要折辱她,玩。弄她,她也极力配合。
可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过林霰?
林霰是文人,他的手是用来弹琴作画的,没了手指,等于要他的命……
“你明明答应我的,你明明答应我的……”明滢缩在墙角,手脚冰凉,浑身都在抖,看裴霄雲,如同在看一个冷血的怪物。
她第一次看到这等血腥的场面,人的手指被割下来放在她面前。
“我答应你什么?”裴霄雲步步欺近,玄黑的衣袍掩盖光线。
她越为林霰伤心,他就越气愤。
分明她从前只会对他展现喜怒哀乐的,如今却将这些东西都换到另一个男人身上,他眼中起火,恨不得把她扯碎,吃进腹中。
他话语轻飘:“我答应让你见林霰,可没说让你们见面,这根手指,是对你昨晚的奖励。”
她昨晚沉睡时喊林霰的名字,他字字句句听得清晰。
“你到底想怎么样!”明滢捂着双耳喊叫。
他不杀她,留她在身边,难道还想让她像以前那样,对他毕恭毕敬,奴颜婢膝吗?
不可能!
她盯着那只锦盒,心口疼痛窒息,眼底爆发出的是深浓的恨意。
裴霄雲掰下她捂着耳朵的手掌,冰冷的话语投入她耳中:“你最好夜里睡着时管好你的嘴,再让我听到你嘴里吐出他的名字,我便再剁他一根手指。”
明滢恍然大悟,有什么东西敲在她心头,敲出一记闷响。
她喊了什么?
原来是她害了林霰……
她不知道裴霄雲是何时出去的,她坐在一丝天光下,双眼红肿刺痛,眼前泛起一片白茫。
再次醒来时,不知是清晨还是傍晚,房中光影幽微,熟悉的青色帷帐在眼前晃动。
“既然醒了就自己喝下去。”裴霄雲刚接过月蝉手里的药,明滢便醒了。
她竟为了林霰,哭昏了过去。
那一瞬间,他不想让贺帘青进来救她,望着她惨白又倔强的脸,这样不听话的女人,不如死了更好。
可看着她倒在地上,脸上半边都是泪,他心烦意乱,终归是动容。
明滢望着他,短短一瞬,记忆倒流回脑海。
裴霄雲从不是一个仁慈的人。
他若不快,拿她如何泄愤都没关系,可她怕他再伤害林霰。
她不敢再在他面前提林霰,也不敢与他硬着来。
她起身端碗,面无表情,一口气喝完苦涩的药,苦味扯动五官,那黯淡的眸子终于泛起一丝异亮。
裴霄雲见她这幅样子,不明所以地闷笑了一声。
不识好歹的东西,就是要这样才会听话。
将她改回奴籍只是对她的恐吓,若是她再软硬不吃,跟他撂脸子,他或许真会把她给扔出去。
可若她像眼下这样配合,他就勉为其难既往不咎。
这声笑惹得明滢心头发寒,她局促地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