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霄雲终于知道反抗,臂膀交缠,二人僵持不下。
“我只是想补偿她,给她最好的东西。”
“补偿她?”沈明述冷笑,“你伤害了她,就用那些莫须有的臭名声来补偿她?你这是在折辱她!你若真想补偿他,你就去死,用你的命去补偿她。”
折辱……
是折辱吗?
裴霄雲嘴唇颤动,好像是。
她生前就不爱铜臭名利,最初跟着他时,温顺乖巧,他给她什么她就收什么,后来哪怕他一退再退,许诺他一切,她也不愿意。
皇后之位,她看得上吗?
是看不上,还是她根本就不想原谅他?
他失魂落魄回到府上,脸上添了几道新伤,没人敢问是怎么伤的。
所有人都没见过这样的他,为了一个连妾的名分都没有的女子,黯然神伤成这副模样。
—
京城同济堂。
距明滢下葬过去了快一月有余,贺帘青心里才好受了些,才如约来了同济堂。
他与这同济堂的一位坐诊大夫相熟,答应替他默几张治疑难杂症的方子。
那胡须花白的老大夫姓齐,很是信赖这位后生的医术,此番有求于他,好几日不见他来了,凑上去问:“贺大夫可是有几日没来了。”
贺帘青广袖青衫,木簪束发,面色郁郁,叫人拿纸笔来写最后两张方子:“故友离世,心中悲伤。”
“逝者已逝,节哀顺变。”齐大夫宽慰了他几句,转身去替患者看病。
一位中年男人背着位女子迈入医馆,男子满头大汗,放下人后,神色焦急地喊:“齐老大夫,我娘子被蛇咬了,这伤口怕是毒蛇,厉害得很,您老快救救她啊。”
齐大夫立马过去,见这女子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凑到她腿上血淋淋的伤口处一看:“的确是毒蛇,这种蛇只有白马寺附近的山林有,看这伤口,蛇可不小,不过不致命,还有救。”
“我们正是到那里供香火,被蛇给咬了。”男人擦了把汗,急得团团转,“跑了几家医馆,那些大夫都说被这蛇咬了,必死无疑。”
齐大夫拿来针灸包,怒哼道:“那都是他们医术不济,约莫一个月前,也有位年轻女子被这种蛇咬了,也是被我治好的,当天就下地了。”
正在写方子的贺帘青眼皮微跳,心底泛起莫名的异样。
一个月前、白马寺才有的蛇、被蛇咬伤的年轻女子。
等齐大夫替那女子解了毒后,他将写好的方子拍在桌上,唤了人过来:“齐大夫,一个月前来找你看伤的女子,你可还记得是何长相?可还存了病历,拿来给我看看。”
齐大夫也不知他为何问这个,不过他说病历,那倒确实留存了一份。
他找了病历来给他,边细细回忆了一番,道:“身形瘦弱,圆脸圆眼,这姑娘是真有心性,一般被这种蛇咬伤的,就算是大男人,解毒了也要躺个两三日,她即刻就下地,说是赶着出城。”
贺帘青听后,快速按照日期翻看病历。
五月初六。
明滢是五月初五去的白马寺,当晚在寺里坠崖的。
“怎么了?”齐大夫望着他逐渐凝重的神情,不解地问道。
贺帘青淡然抽出那张纸,点了蜡烛,将纸覆上去烧了,眼睁睁看着纸张被烧成灰烬,重重合上其他病历:“这事,对谁都不要说。”
他隐隐有了个荒唐的猜想。
离开同济堂,即刻动身去了靖安侯府,这一去,却没见到沈明述。
家中下人说他去了白马寺,替逝去的妹妹上香。
贺帘青只想找他,跟他确认一件事。
为了骗过裴霄雲的人,沈明述这些日子频频去白马寺上香。
他怕裴霄雲疑心不散,会暗中派人盯着自己,便时刻装作神情悲愤,悲痛欲绝的样子,来到供案前,点了三根线香,插。入香炉。
心中不是在为逝者祈福,而是在咒:裴霄雲这种人,什么时候遭到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