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滢看了她一眼。
飞扬灵动,实在是太单纯了。
以至于她并不想将自己沉痛的过往与她说,只是附和她,想让她开心点。
“你说得是,不喜欢他,为何要和他结为夫妻,我也想不通。”
席玉没什么朋友,身边的丫鬟婢女也总是劝她嫁人,明滢是第一个理解她之人,她笑嘻嘻地黏上去。
明滢又问:“你往后怎么办,真要出家当尼姑吗?”
席玉沉默过后,道:“我也不知道,再看吧,那你呢?”
明滢摇摇头,她也不知。
圆音真人能收她固然是好,若不能,她还没想好往后又要去何处。
没有人爱漂泊。
这净慧寺,好像是她们二人暂时的清净之所,在这里,没有烦恼。
可是以后会怎样,她们也不知道。
点心出锅了,明滢第一次做透花糍,虽形状各异,但也能大致看出是梅花状,总体还是满意的。
多做了一些糕点,她与席玉把透花糍分给了庵里的所有尼姑,借住养伤的百姓也一人得了一块。
众人坐在一起吃点心闲谈,席玉听出她们话里话外都在思乡,突然道,“前几日我上山时,听见城中在传,说是当今陛下亲临朗州城,派人重建在战火中损毁的房屋,还给发抚恤银。”
明滢端着碟子,拿起最后一块透花糍,不动声色咬了一口。
几位妇人听了席玉的话,眼中含泪,双手虔诚合十:“还是当今天子圣明,若非天子御驾亲征,我们朗州早已被贼子夺了!”
“是啊,再过几日,我们还是回朗州去,还是故乡好,陛下圣明啊。”
众人七嘴八舌,无不诉尽尊崇。
明滢将瓷碟边缘捏得温热,她们口中的裴霄雲,在她听来,陌生又熟悉。
她不可否认,裴霄雲手腕沉稳老辣,于国事上,是个难得的明君。
这两年,他颁布的实政到过西北大地,减免徭役赋税,开放民生,比先前几位昏聩无用,贪图享乐的帝王都做的好。
可他皮囊下是个怎样的疯子,也只有她知道。
百姓对君王感恩戴德是天经地义,可她不会,她只会恨他,都是他把她逼到这种地步。
接下来的几日,她教席玉制了几味简单的香,与她去山腰的槐树林摘槐叶做冷面吃,闲下来时还会跟着那孩子学用蒲菜编蚂蚱。
若是白日香客多了,还会去帮香客挂祈愿木牌。
渐渐的,席玉也不会跟她提家中的烦心事,就好像日子能一直这样安稳过下去。
一霎黄梅细雨。
净慧寺后山的杨梅林一眼望去,全是个头硕。大的果子。
二人一人带一把篮子,去后山摘杨梅,打算晚上做饮子,分给众人喝。
从下晌忙活到傍晚,终于摘了满满两大筐杨梅回来,红艳的杨梅上沾着新鲜雨珠,看着便令人口舌生津。
她们加快了脚步,欲赶在晚膳前,把这道开胃的酸梅饮做出来。
刚走到净慧寺正门,便见一群仆从模样的男男女女站了满院。
席玉一个慌张,连手上的篮子都没拿稳,杨梅颗颗洒了满地。
这是家里来抓她的人,她拔腿便往山下跑。
明滢都有些没回过神来。
“阿玉!”
一道哽咽低沉的女声出来,席玉顿住脚步,猛然回头。
明滢跟随她的视线一同望去,便见一群仆从的身后走出来一位身着素衣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