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只见孟令仪皱着眉,反反复复试了好几次,期期艾艾问:
“悬悬,你看如何?”
孟令仪抿着唇,不知如何开口。
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她不知如何是好,实在是——太奇怪了。
脉象很显然的寒气淤堵,是老人最常出现的症状之一,别说太医院那些能人,就算是一个初学者也能看出来,又何止于拖到这种程度?
这样明晃晃的回答,却又让她不安,太过于简单,倒像是什么陷阱了。
她摇了摇头,俯下身来:“老夫人,我看看您的舌头。”
她掰开老人的嘴,一股腐烂的气味飘散出来,孟令仪忍住皱眉的冲动,观察,和把脉的结论一样。
她不敢掉以轻心,又看了眼下,指甲等等地方,结果都是昭然若揭。
她不敢贸然开口,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有什么闪失,不仅是自己的事,也会牵连孟家,甚至太子。
她想说要不就说自己也看不出来,可是一抬头,就是太子妃和徐慧敏红红的眼睛。
手中握着的那截枯瘦的手动了动,老夫人年迈的眼睛眯着一条缝,问她:
“还……还有得治吗?”
孟令仪嘴唇翕动,那双年迈的眼睛,恍然之间让她想起了自己故去的祖父。即便年事已高,可在临终一刻,眼里依旧是对生的渴望和留恋。
她说不出口高高挂起的漠然拒绝。
孟令仪身体发麻,斟酌着开口:
“之前的太医有开过什么药吗?”
太子妃看向四王妃,四王妃点了点头:“莺儿已经拿过来了,一直在吃这个方子,可是并未有什么好转。”
孟令仪点头,站起来,手腕却被轻轻带了带,那抓着她娇嫩皮肤的苍老骨节,早已失去了拽住她的力气,孟令仪回过头看了一眼,王老太太深深地看着她。
这样的视线,犹如千斤重的石头,沉沉压在她心上,又仿佛一条毒蛇,幽绿的眼睛闪着光,仿佛在质问她的内心,问她曾经继承祖父衣钵之时,是否想过,要因为贪生怕死放弃那原本可能的生机?
她茫然地向外走着,心头盘旋着王老夫人苍老的眼,又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为什么?是她的诊断出了问题吗?之前又怎会没人瞧出来?
她捧着药渣瞧了瞧,是寻常见的化淤驱寒的几味药材,若是一点效果没有,大约是老夫人年纪大,本就吸收不好,这几味药材本就较难吸收,还得循序渐进。
她思索了一下,若是先前吃这些没问题,那她虽说不能说一定治好,至少不会出什么差错:
“我先开上几副方子,按照顺序试一试。”
孟令仪话音落,抓起笔墨,正打算写,头顶却飘来一句轻飘飘的声音:
“孟小姐,你真能治?若是没有把握,又何必勉强?”
孟令仪抬头,少年坐在角落里,目光冷冽,话音乍一听是在讥讽,可他看她的目光认真异常,一时之间,她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众人都没料到赵堂浔会开这个口,毕竟平日里他最是好脾气,可今日却阴阳怪气,似乎和孟令仪不对付似的。
“阿浔。”
赵堂洲低低斥责一声:“你今日若是不舒服,就先回去吧。”
赵堂浔避开哥哥的视线,抿唇开口:“哥哥教训的是,是我唐突了。”
一旁的四皇子似乎等的不耐烦了:“快快开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