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围的人越来越多,而他,似乎快要没有力气了……
孟令仪眼眶一酸,后知后觉,他刚才……是在送她走,想要保护她吗?
她使劲浑身力气想要勒停马,马受了伤,完全不听使唤。
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情急之下,她来不及思索,此刻的一个行为会带来多少风险,没有丝毫犹豫,先是拔下自己头上的钗子,在马背上狠狠刻了一个血字:
“救。”
若是如同他刚才所说,马匹跑出去后,有人看到,应该能知道即便,出事了。
接着,她放开缰绳,往地上一跳。
落地的瞬间,猛地钝痛传来,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震碎,她抱紧自己,缓了许久,四肢又软又酸,站不起来,总觉得哪里的骨头少了一块似的,这辈子没有这么疼过。
可她不敢耽误一刻,又扶着树干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回跑,等她快到了,就看见七零八落的黑衣人倒了一地,远处却依旧有新的一批赶过来,地上一片鲜红的血泊。
而赵堂浔撑着长刀站立,满身血红,身上大大小小插了数十个箭头。
她跌跌撞撞跑上前,他的目光恍惚麻木,见到他,先是呆滞,而后愤怒又缓缓酝酿开来:
“你……”
“别说话!来不及了!”
孟令仪止住他的话,一把扛起他一支胳膊,把他架起来,步履匆匆:
“我们快走,等他们赶上来,我们跑不掉了。”
我们。
她不打算抛下他,她又回来了。
赵堂浔脸色苍白,额头全是冷汗,唇瓣却血红,目光如蛇一般盯在她脸上,幽幽泛着冷光。
“你……再不走,就等死吧。”
孟令仪扯不动他,他像是怄气一般,还敢在这里等着,似乎打算再战一波。
“你快点走啊!你再不走,我们真要死在这里了。”
她又扯了扯,见他依旧死死盯着自己,似乎要从自己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似的。
她伸出手在他眼睛前面晃了晃,见他眨眼,又急促道:
“你傻了吗!快走啊!”
他眯起眼,又重复:
“你留下来,就是等死。”
她几乎要被他气疯了,拽着他,恨不得把他拖走: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啊,我都已经留下来了,我们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那么弱,只能靠你了,你那么厉害,不会让我死的,对不对?”
她苦苦哀求,只见他凝视着她的黑沉沉的双眸恍惚软了几分,避开她的目光。
孟令仪心里急的不行,无奈还得在这样关键时刻哄他,他不把他自己的命当回事,她可是把他俩的命都放在心上啊。
“你这么厉害,你要保护我,好不好?”
他别过脸,目光羞赧,又重复一遍:
“你不该回来。”
孟令仪也重复:
“因为你在这里,你是大侠,我知道你会保护好我。”
他缓缓移过视线,悄悄看了她一眼。
一脸狼狈。
却没有半分后悔的样子,只有焦急。
方才也是这样,明明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还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骑了个马就来,他让她走,明明她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他给她想了法子,她却不愿意走,现在,走了,却又回来了。
尤其,这匹马,还是赵堂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