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浑身被汗浸湿,冷飕飕地粘在身上,浑身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有嗓子眼又痒又疼,忍不住地咳嗽出声,呛出一股股腥甜。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空气涌入喉中,让本就生涩的喉咙愈发肿痛。嘶哑的咳嗽声,一点点溢出来,被他努力地憋在鼻腔之中。
他偏过头一看,一颗心怦然坠地,在沉闷的空间里,发出令人心安却又低沉的声音。
少女睡颜香甜,完全没有任何意识。还好,她还在他身边。还好,这一切都只是个梦。
他捏紧拳头,更加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让她知道,绝对不可以。
赵堂浔勉强地稳住呼吸,缓缓坐起身来,用胳膊撑着身体,一点点靠近孟令仪。
那一团来自于她的热气离他越来越近,让他浑身都暖洋洋的。他咬着唇,定定看着她,神色复杂。确认她睡得很熟之后,他才敢轻轻低下头,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她的下巴,姿势宛如一只小兽。
睡梦中的后怕仍旧未能远离他,冷意一阵阵泛上来,不过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只是喉中肿痛折磨,他忍不住想咳嗽出声,可他又不敢吵到她,只能无措地缩在角落里,用袖子紧紧地捂住唇齿,把咳嗽声都堵在袖子里。
可她还是发现了。
她拉住他仓皇而逃的手,问他:“阿浔,你要去哪?”
“你……你继续睡吧,我有些咳嗽,怕吵到你,我去外面待一会。”
他一边说,一边止不住地咳嗽,却又要忍着。喉间一阵阵涌出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地想要干呕,却又只能皱眉压抑着。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吵到我有什么的?真是的。”
她轻轻一拽,想要拉他坐下。
原本想要躲出去的那股冲动,却又在她的关心之下,变得眷恋起来。
于是,他顺从地在床边坐下,感受着她的怀抱温暖地贴上他的背脊,轻轻帮他拍着背,温声道:
“应该是伤口发炎了,你身上好烫。”
他依旧止不住地咳嗽,整个人抖如筛糠,甚至连眼睛里都呛出泪水。
孟令仪伸出手,柔和地帮他抚摸着背脊。
“你还有什么别的地方不舒服吗?你这样多久了?”
他垂下眼睛,神色晦涩。许久,缓缓地回答:
“有些冷……我做了一个噩梦。”
听着他的咳嗽声缓缓平息下来,孟令仪的声音有些倦懒。她搂着他的肩膀,扶着他在床上躺下,自然地把头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着他的胸膛,温声道:
“现在呢?有没有好点?”
少年眉心微微一跳,抿了抿唇,点头。
“我梦见你不要我了,你走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你。”
他气息低沉,喃喃开口。
“我怎么会呢?我不是答应过你了吗?你不要乱想好不好?”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只是抓紧了她的手,缓缓闭上眼睛。
他还是害怕,可他不敢再问了,再问,她大概就要厌烦他了。
*
多日后,船在荆州府稍作停留。
既然都已经被发现,孟令仪也不需再做男装打扮、鬼鬼祟祟。这几日天气好的时候,她就自在地坐在甲板上吹吹海风。
之前在杭州停留的时候,她买了很多好玩的玩意儿,有时躺在甲板上看话本子,吃一些点心,有时就拉着赵堂浔,让他陪自己下棋、画画。
不过同这人下棋还是画画,都很没意思。
如果是下棋,他就用一双格外敏锐的眼睛悄悄试探着她的神色,既不能让她输,否则她就没有信心了,也不能让她赢得太容易,不然她也会看出是他刻意在让她。
于是他只能绞尽脑汁和她下得有来有回,然后在一个极为精巧的地方输给她,让她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感到开心。起初孟令仪还自得其乐,认为当真是自己聪明,可每次都这样,她也知道是他故意让着她。
她很不高兴,凶巴巴地对他说:
“你让着我,就是不尊重我,况且,只有你的棋艺远在我之上,才能每次都如此巧妙地让我赢下你。如果你当真把我放在眼里,就态度端正地同我下。”
他听了她的话,思考半天,又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