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孟令仪捏着薄薄的纸张,愣愣看着其上的“皇二子”,心里波澜起伏。皇二子即为赵堂洲,听闻陛下曾有长子,不过后来夭折了。
“顺遂你的心意,交给你,朕也能安心。”
孟令仪终是忍不住,又问一句:“臣女以为您,疑心太子。”
赵基眯起眼睛,意味深长:
“洲儿为人温厚,优柔寡断,虽然并非全然赤忱,可对朕始终一片忠心,心也黑不到哪里去。四皇子有谋算,却太过浮躁,十五为人坦率,却缺少城府,再说,朕与皇后相伴多年,思虑良久,洲儿是最合适的人选。”
正当这时,门外却忽然响起响亮的哀嚎:
“陛下!四皇子薨了!”
第75章一半春休(一)令仪…亡故了…
赵基闻声,双目瞪大,伸出一只枯瘦的手,虚虚地往空中伸了一伸。接着就听太监尖叫一声:“陛下!”
然后“噗”的一声,孟令仪回头,就看赵基吐出一口鲜血,捂着胸口趴在床上,嘶哑道:
“怎么回事?给朕查,严查!”
孟令仪慌忙掏出手帕替赵基擦着嘴边的鲜血。太监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是,是,陛下,太子殿下等在外边呢,说要见您。”
赵基喘不过气来,孟令仪给她顺了顺背,许久,赵基缓缓喘过气来,闭了闭眼,痛彻心扉道:“让他进来。”
太监慌忙跪着往后退,打开门。紧接着,就见赵堂洲面色惨白,连滚带爬地进来跪下,高声呼喊:
“父皇,不是儿臣干的,是,是有人要嫁祸我!”
孟令仪不敢再听,慌忙地走出去,把门拉上,只听里边“砰”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她在殿门外站定,离得很远,听不清里面在说些什么。看见往日空荡的宫廷中,今日却像乱了套一般,来来往往,不少人慌乱地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她又看见赵堂禹被一位公公领着进了殿内,两人的目光在空中遥遥相望,赵堂禹冲她点了点头。
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孟令仪的腿都快站酸了,里边也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她四下望望,却在不远处的楼檐之下,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竟是八皇子赵堂衍。
只是这匆忙一眼,却被对方锐利的眼睛立刻觉察到。他遥遥地朝她笑了笑,踱步过来:
“孟小姐,多日未见,竟不想是在此处。这些日子辛苦你照料父皇。”
孟令仪心里有些不自在,礼貌地笑笑:“殿下说的是哪里话?这是我应当的事,能出一分力,荣幸还来不及呢,有什么辛苦的?”
赵堂衍低低叹了一口气,忧郁地看着远方:
“只是看起来要变天了。四哥死得突然,也不知是谁下的手。太子殿下这样着急地过来,怕是……”
他顿了顿,笑了几声,没有继续往下说。
“现下宫里一片大乱,三哥和五哥都已经趁乱出宫了。人的疑心,是很可怕的,要是能离得越远,自然是越安全的。”
孟令仪心下有些发乱。她心里隐隐猜测,担心这事是赵堂浔的手笔。就算不是他,可八皇子说的也有道理,不管最后帝位花落谁家,兄弟之间,便不再是手足,彼此猜忌,哪里有尽头呢?可她又忍不住有些担心,赵堂衍为何会和她说这话。
“我一个姑娘家,哪里懂这些?殿下和我说这些,只怕是对牛弹琴。”
赵堂衍无奈地笑笑,似乎也是觉得这话说得莫名其妙:
“孟小姐莫往心里去,我只是想走,却有诸多牵绊,难以割舍罢了。真正的权力,不过来来回回在那几位身上打转,哪里同我有什么关系?可我也只能留在这里,什么办法也没有罢了。”
孟令仪回头,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见他神色凝重,并不像自作多情,似乎只是没有人与他说话,遇上自己,随口感慨两句罢了。
赵堂衍没有多留,又站了一会便离开了。
过了一会,赵堂禹从里边出来,远远地朝孟令仪点了点头。孟令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是四皇子的死,让陛下又开始疑心赵堂洲。
赵堂禹一直走到孟令仪的身边,朝她点了点头,凝重地看着她,声音很低:
“令仪,事成。”
孟令仪恍神,松了口气,道:
“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