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方墨低头看着掌心??那里静静躺着一枚小小的米粒，通体晶莹，宛如玉石雕琢而成。
“这是……”
“神魂种子。”薄荷轻声道，“他把最后一点执念，种进了最普通的东西里。”
“所以他不怕被人销毁，不怕被人遗忘。”方墨喃喃，“因为他选择了最不可能被重视的东西作为载体。”
“就像谣言，像民谣，像街头巷尾的笑话。”
“是啊。”方墨笑了，“没人会认真对待一个用大米炼丹的傻徒弟，所以他的真相，才能活到现在。”
梅珀抱着膝盖坐在角落，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嘴里还嘟囔着：“师父说我是聪明的孩子……可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废物……”
方墨走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你现在知道真相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梅珀抽了抽鼻子，抬起头，眼中竟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清明：“我要把师父的丹药，送到每一个吃不起灵米的弟子手里。”
“为什么？”
“因为师父说过，修行不是特权，吃饭才是本能。”
薄荷怔住了。
方墨却笑了：“不错嘛，终于有点觉悟了。”
“那你呢？”梅珀仰头看他，“你要做什么？”
方墨望着手中那粒米，缓缓握紧：“我要让这个世界知道??有些道理，不用飞升也能明白；有些人，哪怕没有灵气，也能照亮大道。”
“你不怕死吗？”薄荷问。
“怕。”方墨咧嘴一笑，“但我更怕一辈子装傻。”
就在此刻，远处钟声突响，三长两短，乃是宗门紧急召集令。
紧接着，一道冰冷的声音通过传音符在整个风灵月影宗响起：
“即刻起，封锁炼丹坊，缉拿魔修梅珀及其同党。凡包庇者，视为共犯，格杀勿论。”
署名??千炼丛雨丸。
方墨冷笑：“来得好快。”
薄荷抽出飞剑，寒光映面：“要逃吗？”
“逃？”方墨站起身，将那粒米小心翼翼收入怀中，“我们得去饭堂。”
“饭堂？”
“对。”他转身走向门口，脚步坚定，“今天可是宗门发万花宗的日子，不能让那些耗材弟子饿着肚子等真相。”
梅珀擦干眼泪，蹦?着跟上：“我也要去！我要请大家吃大米锅巴！”
薄荷看着两人的背影，犹豫片刻，终究收剑入鞘，默默跟了上去。
而在他们身后，那座炸过无数次的丹炉，炉底缝隙中，一株嫩绿的秧苗悄然破土而出，迎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轻轻摇曳。
就像是在回应某个遥远的约定。
夜风拂过，带来一句若有若无的低语：
“总有一天，米饭也会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