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暴涨，桥面开始崩塌。
一道身影从雾中走出??陈婧。
她还是那副温婉模样，嘴角含笑，眼神却空洞得如同枯井。
“你们终于来了。”她轻声道，“我以为你们永远不会发现。”
“放开我女儿！”女子嘶喊。
“你女儿？”陈婧歪头，笑容加深，“她叫我姐姐呢。她说，只有我才懂她看到的世界。你说，是她亲妈重要，还是懂她的姐姐重要？”
“你这个怪物！”老太太举起铜铃，厉声喝道：“还不滚出来！”
铃声清脆，响彻桥头。刹那间，雾气翻涌，一道小小的身影从陈婧背后跌出??是芽芽，脸色苍白，双眼无神。
女子扑上前抱住孩子，触手冰凉。
“妈……”芽芽微弱地叫了一声，随即昏厥过去。
陈婧并不着急，反而轻轻拍了拍衣角不存在的灰尘：“你们以为阻止我一次、两次就够了？只要还有孩子能看见‘门’，我就不会消失。你们藏不住她们的。下一个，会是邻居的小孩，再下一个，也许是同学……我会一直找下去。”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女子抱着芽芽，声音发抖。
“我是被遗忘的亡魂。”陈婧微笑，“也是被抛弃的孩子。二十年前，我也曾站在这座桥上，被人哄骗着走了进去。如今，我只是想活下去??用别人的孩子，填补我自己空掉的那一部分。”
老太太冷笑：“所以你就成了加害者？”
“弱肉强食罢了。”陈婧摊手，“你们保护不了她们一辈子。而我……只要一个愿意跟我走的孩子就够了。”
风更大了。
老太太忽然将那把老铜钥匙塞进女子手中：“拿着，带芽芽走。我能拖住她一会儿。”
“那你呢？”
“我外孙女上次差点被她带走，这次，该我还回来了。”老太太眼中闪过决绝，“有些债，必须用命还。”
她猛地摇响铜铃，口中念出古老咒语。铃声与歌声交织，桥体剧烈震颤。陈婧脸色微变，身形竟开始扭曲，仿佛随时会被撕裂。
女子抱着芽芽转身就跑，泪水模糊视线。她不敢回头，只听见身后传来老太太凄厉的大喊：“记住！凡是能看见异常的孩子，都要远离陌生女人！尤其是看起来特别温柔的那个??那是她们最喜欢的皮！”
警笛声由远及近。
当警察冲上桥时，只见到女子瘫坐在桥头，怀里抱着昏迷的孩子。桥上空无一人，连老太太也消失了，唯有那盏熄灭的油灯静静躺在裂缝之中。
事后，官方记录为“儿童走失事件”，老太太被列为失踪人口。女子请了长假，带着芽芽搬离城市，隐居在南方小镇。她烧掉了所有与过去有关的照片，唯独留下那幅画，藏在床底的铁盒里。
她再也不敢让孩子独自玩耍。
也不敢再相信任何“看起来温和”的陌生人。
半年后，她在网络匿名论坛看到一条帖子：
>**标题：我家女儿说，新来的幼教老师总问她有没有看见“会说话的树”。我该担心吗？**
>内容：这位老师三十岁左右，戴眼镜，说话轻声细语，孩子们都很喜欢她。但我女儿昨天问我：“妈妈，姐姐说过了桥就能见到爸爸，是真的吗？”……我丈夫去年车祸去世了。
女子盯着屏幕，指尖冰凉。
她迅速编辑回复，只写了一句话：
**“立刻辞退她，然后报警。不要问为什么，照做就是。”**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她仿佛听见远处传来一声轻笑。
窗外，月光正照在晾衣绳上，风吹过，衣物轻轻摆动??其中一件米色针织开衫，随风舒展，像极了一个张开怀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