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已经有了答案。
不是暴力对抗,也不是逃避退缩,而是**持续见证**。
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说出真相,只要还有一个人选择倾听,伟大梦境就不会熄灭。
黄昏降临之际,第一场雨落下。
雨水击打在废墟之上,冲刷着血迹与灰烬,也滋润着神迹之树新生的嫩芽。孩子们聚集在教堂门前,手中拿着蜡笔和旧纸板,开始画画。他们画母亲的笑容,画朋友的手,画一只不再会咬人的怪物,画一棵永远不会倒下的树。
哈维尔推着餐车来到门口,给每人分发一碗热汤。这一次,没有人抢夺,没有人怀疑,大家都安静地喝着,脸上露出久违的满足。
“味道变了。”一个小男孩抬头说,“以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好像吃到了‘家’。”
哈维尔咧嘴一笑,眼角皱纹里藏着泪光:“因为我放了真心。”
夜深,众人渐次入睡。而吴常仍坐在树下,身体已近乎透明,唯有心脏位置一团金焰不灭。玛丽坐到他身旁,握住他的手。
“你会消失吗?”她问。
“也许。”他望着星空,“但消失不等于终结。就像歌声,哪怕停止吟唱,余音仍在空气中震荡。我会成为梦境的一部分,成为你们心中的某种提醒??当你怀疑自己是否值得被爱时,请记得曾有一个傻瓜,愿意为你们碎成千万片光。”
玛丽没有哭,只是靠在他肩上,轻轻哼起那首童谣。
远处,一台老旧收音机自动开启,电流杂音中传出断续的播报:
“……今日全州范围内出现大规模意识同步现象,受影响者普遍报告‘强烈共情体验’……民权党宣布进入紧急状态……联合国特派观察员即将抵达……另据匿名消息源透露,已有七个城市的改造者群体开始模仿雅克模式,自发组织‘记忆共享圈’……”
声音渐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未经剪辑的录音??那是八年前,雅克小学课堂上的真实片段。
稚嫩的童声响起:“老师,为什么我们要学画画呀?”
玛丽的声音温柔如春水:“因为啊,有些话嘴巴说不出,眼睛看不见,但心里能感觉到。而画画,就是把那种感觉,变成可以让别人看见的东西。”
录音结束,世界重归寂静。
只有风穿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千万人在低语:
“我们看见了。”
“我们听见了。”
“我们记得。”
吴常闭上眼,嘴角含笑。
他的身体化作点点金光,随风升腾,融入神迹之树的每一片叶子。从此,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成为这座城市每一次心跳、每一滴泪水、每一句未曾说出口的“我还想活下去”的回响。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树冠顶端绽放出一朵前所未有的光花。
它不耀眼,不压迫,也不承诺永恒安宁。
它只是静静地亮着,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
而在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废墟城市,某个躲在地下室的少年突然抬起头,喃喃道:“我好像……听见了什么。”
他拿起炭笔,在墙上画下第一棵树。
线条歪斜,却不肯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