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帮你看着,”夜翼笑嘻嘻地比划了一下那个盒子,“不如先让她去休息吧,她今天也被折磨得挺惨。”
蝙蝠侠缓缓点了点头,他最后确认了一次盒子的密封性,然后向楼梯走去。
“你也没好到哪去,”我一边用余光看着慢慢上楼梯的蝙蝠侠,一边小声对夜翼说,“所以,你们要怎么处红头罩?”
“我倒是很想给他一拳,不过你动手太快,提前把这个选项给占了。”夜翼也压低了声音,“还有两个选项:和他聊聊天,或者无视他的反抗给他一个拥抱。”
……考虑到夜翼天生的怪力,我很担心他会不会勒断杰森的骨头。
……但看杰森现在的体型……谁勒断谁的骨头还真不好说,不过我还是投夜翼一票。
“可惜B还没做出选择,”夜翼带着我走进了一条隐藏通道,“倒不如说,除非他亲眼见到红头罩面具下的脸,他才会真的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我没吭声,只是沉默地跟着他走在这条阴暗的通道里。
大概是备用通道的原因,它并不太宽,走在里面的人只要稍稍走神,肩膀就会轻轻地撞到坚硬的岩石上。好在它足够干燥,我的衣服才没沾上湿淋淋的水汽。
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了,可在这条阴冷的通道中,它们又开始蔓延出针扎般的刺痛,强行将我飞散的思绪从蓝绿色的光芒,弯曲老旧的木质楼梯,和乱糟糟的黑发中拉回了身体里。
我感觉有些冷,于是悄悄地抱住了自己的手臂。
“我就送到这里吧,”夜翼左右看看,最后停了下来,“出去之后,你就能看见韦恩塔了。”
“……这就结束了?”我说,“我还以为你们会再扣押我一会儿,或者……”
夜翼侧过身来:“那就是B该担心的事了。”
我:“……”
“好吧,我开玩笑的。”夜翼温和地推了推我,示意我继续向前走,“你没什么大问题,女孩,放心吧。至于剩下的难题——就交给超级英雄们吧,他们就是干这个的。”
于是我继续向前走去。
狭长的通道似乎没有尽头,我也听不到任何昆虫,或是小生物活动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我只能听见我浅浅的呼吸和脚步声。
在这团乌黑的浓墨中,我用指腹反复摩挲着夜翼给我的袋子,努力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扔到脑后,猜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太重,晃动时能感觉到多个物体相互碰撞的动静,密封性不错所以闻不到味道。隔着袋子摸摸形状……扁扁的椭圆形,每枚上还有不规律的柔软凸起。
嵌着果干的黄油饼干?还是什么神奇妙妙蝙蝠小道具?
希望是前者,因为我现在不仅有些冷,还有些饿。
说起饿……现在这个时间点也有开着的餐厅,但都不在我的住处附近,我的冰箱也基本空了,因为本来打算今天当完酒保后去买食物的……但好像还剩了枚鸡蛋?
那么问题来了,是选择在冷风中跑去离住处较远的餐厅,吃完后再吹冷风回住处,还是直接回住处,但只有孤零零的鸡蛋可以吃。
……两者都不是很想选呢。
……可我总不能去翻垃圾桶吧,那是多少年前才会干的事?
我混乱的思绪在黑暗中发酵,翻滚,又顺着我的舌头一路向下滚,灌进疼痛的腹部内。手臂上的伤口又开始泛疼,连带着口腔内的划伤也痛了起来。
——实验品。
一个应死亡的实验品。
如果当时的我真的死去,像上百个有着同样命运的实验品一样被扔进碾碎机,然后烧成纷纷扬扬的黑色灰烬……如果我没能活下来,会有人记得我吗?
我想起杰森的棺木,和刻着悼念文字的墓碑。
那时候,韦恩的眼泪的确是真实的……布鲁斯韦恩失去了一个非亲生但宛如亲生的儿子,而蝙蝠侠失去了一个五彩斑斓的助手,这两者叠加在一起时的重量足以能压死人。
可死亡的重量并没压垮义警,杰森更是揭棺而起,充分展现了能当正义人士的都有点绝活在身上。
……但当我意识到我曾经真的与死亡擦肩而过,却幸运地逃脱了时——我感受到的不是喜悦,也不是庆幸,而是微妙的痛苦。
这本不是我该担心的事。
我该想的是怎么继续活下去,或者完成我现在的目标。
可黑色的雾气似乎无穷无尽,只要我迈的步子稍稍大了些,它们就会带着冰冷的寒意和针扎般的痛意悄悄爬上来,又在几个呼吸后将自己钉进柔软的皮肉里,将尖锐的倒刺抖进我的血管里。
——然后浓烈的黑暗突然在此刻短暂地褪去了。
一道微弱的光从通道尽头照了进来,映亮了狭窄的岩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