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邢善之前提到过，曹陂曾深入研究‘有情谷’与‘绝情道’之间的矛盾。据说他曾写下一卷《情劫论》，主张修士不应斩尽七情，否则大道残缺。而这理论触怒了不少大宗门的高层……尤其是千炼丛雨丸那一脉。”
方墨眼神一闪：“你是说，曹陂是因为主张‘有情’才被灭口的？”
“很有可能。”
两人同时望向那颗丹药，它依旧静静悬浮，散发着温柔的光。
“要打开看看吗？”方墨问。
“必须打开。”薄荷语气坚定，“但如果里面真是曹陂的神魂烙印，一旦激活，可能会引来窥探??甚至是来自凶手的反扑。”
“那就设个结界。”
“我已经布好了。”
话音落下，薄荷抬手掐诀，五指轻挥，一层透明的屏障瞬间笼罩整个炼丹坊。与此同时，方墨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颗丹药的瞬间??
“嗡……”
整座小殿剧烈震颤，所有丹炉同时发出共鸣，墙壁上的符文逐一亮起，仿佛某种古老阵法正在苏醒。而那颗丹药骤然爆发出刺目强光，化作一道流影直冲天际，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穿着万花宗长老长袍，面容苍老却带着笑意，目光温和地落在梅珀身上。
“小梅啊……”声音沙哑而遥远，如同穿越了生死边界，“你终于把米煮熟了。”
梅珀瞪大眼睛：“师、师父？！”
“别哭。”虚影抬手，似想抚摸徒弟的头，却穿空而过，“我知道你一直觉得自己蠢，觉得自己配不上做我的弟子。可你知道吗？正是因为你‘蠢’，我才敢把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曹陂微笑，“你只要记得，大米不是灵米，但它能填饱肚子；修士不一定要断情，但爱一个人，从来都不是错。”
方墨心头一震。
“千炼丛雨丸以为斩情就能登顶大道，殊不知无情之人，终将被大道所弃。我留下的不只是这一颗丹，还有九百九十九颗，散落在各地灵田、饭堂、灶台……只要有米饭的地方，就有我的声音。”
“你到底想说什么？”薄荷忍不住开口。
虚影转向她，目光深邃：“姑娘，你练的是剑，走的却是情路。别否认，我能看见你袖口那朵干枯的梅花??那是你偷偷藏起来的定情信物吧？”
薄荷浑身一僵，脸色瞬间煞白。
“大道非铁石，修行亦非苦囚。若有一天你发现自己的剑开始颤抖，不是因为对手太强，而是因为你心里有了牵挂……请不要急着斩断它。”
说完，他又看向方墨：“至于你……异乡人。”
方墨呼吸一滞。
“你能炼出超越境界的丹药，不是因为你天赋异禀，而是因为你根本不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之内。你是‘外道之身’，是命运裂缝中诞生的异数。所以你才能以无灵之躯，炼有灵之丹。”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本不该存在。”曹陂轻笑，“但也正因为如此，你才是唯一能打破‘绝情律令’的人。”
话音渐弱，虚影开始消散。
“师父！！”梅珀扑上前，却只抓到一缕光尘。
“小梅，答应我……继续吃你的米饭，晒你的月亮。总有一天，会有人懂你。”
光芒彻底熄灭。
炼丹坊重归寂静，唯有炉火余烬微微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