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你补全《千江映月》，触犯了‘天律’。”陈无相缓缓抽出腰间古剑，“此术本不该存在于世，因其本质并非剑法，而是‘逆命之道’。它能映照人心最深处的执念，并将其化为真实之力。历代修炼者，无不最终被心魔反噬，形神俱灭。观心寺之所以追杀你，不只是为了控制剑典，更是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有人真正补全此术，便会引发‘剑劫’。”
“剑劫？”
“天地不容之劫。”陈无相凝视着他，“当一个人的剑意超越了境界本身的桎梏，天地便会降下惩罚，要么将其磨灭，要么逼其飞升??可如今飞升之路早已断绝，所以结果只有一个：死。”
周迟笑了：“所以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
“我是来给你选择的。”陈无相递出古剑，“加入漱玉轩，奉我为主，我可用宗门秘法封印你的剑意，保你性命无忧。往后余生，你可做一名普通剑客，饮酒赏花，再不涉纷争。”
白溪冷笑：“说得倒好听。封印剑意？分明是要废掉他的根本！”
陈无相看她一眼：“你以为他还能走多远？刚才那一剑，已经让他的识海出现裂痕。下次再强行催动完整剑术，轻则痴傻，重则当场爆体而亡。”
周迟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当年为什么要教我第一式？”
陈无相一顿。
“你明明知道我会走上这条路，明明知道我会触及禁忌，为何还要点燃这把火？”
“因为……”陈无相闭上眼，“我也曾是个不信命的人。”
良久，他睁开眼，语气转冷：“但现在我信了。顺命者生，逆命者亡。这是铁律。”
周迟摇头：“可如果连试都不敢试，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话音落下，他脚步轻移，身形一闪，竟直接越过陈无相，朝着南方继续前行。
陈无相站在原地，握剑的手微微收紧。
“你会后悔的。”他低声说。
“我已经后悔了很多事。”周迟的声音随风传来，“但从未后悔拿起这把剑。”
白溪快步跟上，临走前回头看了陈无相一眼：“如果你真关心他，下次见面时，别再拿剑指着他。拿出点师兄的样子来。”
夜幕降临，星辰浮现。
在遥远的南方山脉深处，一座隐匿于云雾之间的古老剑阁悄然开启门户，钟声悠悠，响彻九峰。
那是漱玉轩千年未鸣的“问心钟”。
意味着，有人即将挑战现任宗主之位。
而挑战者的名字，已在石碑上浮现??**陈无相**。
与此同时，周迟在山路上停下脚步，仰望星空，忽然轻声道：“你说……我们会不会有一天，也变成别人口中的传说？”
白溪嗤笑：“你现在已经是了。昨夜那道剑光，据说照亮了七个州府。”
“我不是说这个。”他望着远方，“我是说，几十年后，是否也会有少年站在某座山上，听老人讲述一个关于‘有个疯子用一把破剑对抗整个世界的’故事？”
白溪想了想，认真道：“会。而且讲故事的人一定会加一句??‘那家伙身边还有个更疯的女人，刀比命硬，脾气比雷暴还吓人。’”
周迟哈哈大笑，笑声在山谷中回荡。
笑罢，他继续前行。
风起了。
剑，仍未归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