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摇头：“你们只是太痛了，所以不敢再相信。”
老人笑了，身影渐渐透明。“那么，请替我们说一声……‘我在’。”
话音落下，整艘“念屿号”开始崩解，化作无数光点升腾而起，如同一场逆向的流星雨。这些光点并未消散，而是顺着共感网络，流向宇宙各个角落??回声谷、静默渊、新生星团……每一个曾因孤独而枯萎的地方，都迎来了新的温暖。
林昭回到应许号时，已是三天之后。
他疲惫不堪，精神几近枯竭，但眼神依旧清明。苏璃扶着他躺下，轻声问：“值得吗？”
“值得。”他闭着眼睛说，“一个人的存在，不该由别人是否记得来决定。但我们能做的，就是让每一个灵魂都知道??至少曾有人，跋涉万里，只为确认你活过。”
数日后，全舰举行了一场特殊的纪念仪式。没有名字，没有墓碑，只有一片由心石粉末撒成的星图，标记着“念屿号”最后出现的位置。所有乘员在同一时刻低声说出那句话：
>“我在。”
而在遥远的反中心区域，原本死寂的虚空裂隙，如今时常泛起微弱的涟漪。偶尔，会有旅人报告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伫立于星尘之间，向过往的飞船轻轻挥手。
没人知道那是不是林昭的幻象，还是某个新生的守护灵。
但所有人都相信，那里，终于不再空无一人。
航行继续。
某日清晨，林昭照例巡视花园。山茶花依旧盛开，花瓣飘落处，光字浮现：
>“你说出‘我在’的那个瞬间，
>宇宙便多了一盏灯。”
可今天，诗句下方，又多出了一行陌生的文字，笔迹稚嫩，像是孩童书写：
>“我也在。”
>“我一直都在等你。”
林昭怔住。
他缓缓蹲下身，手指轻触那行光字。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小满站在湖心跃下的身影，巨树开花时的童谣，无体生命第一次说出“谢谢”，还有“念屿号”上那些终于得以安息的亡魂……
他忽然明白了。
那不是留言，是回应。
是所有被听见的生命，一同写给世界的回信。
他抬起头，望向舷窗外浩瀚星河，嘴角扬起一抹久违的笑容。
“我知道了，”他轻声说，“这次换我来听你们的故事。”
风吹过花园，万千花瓣飞舞，每一枚都载着一句低语，飘向未知的远方。
而在更深的宇宙腹地，一颗新的流浪心石正缓缓苏醒，它的核心，正轻轻震动，发出第一声呢喃：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