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当年那个蜷缩在破庙角落、高烧呓语的小姑娘,被他抱回山门时,嘴里还喃喃喊着“娘亲”。
那时她还不叫苏念一。
是他给她取的名字。
“念”是思念,“一”是唯一。
他说:“从今往后,你不必再等谁来找你。我会一直在。”
如今,轮到她对他说这句话了。
……
某个雪夜,大雪封山,万籁俱寂。
李长寿正在灯下翻阅一本残卷??那是从葬莲谷废墟中拾得的《净世遗录》,纸页焦黑,字迹模糊,唯有末尾一页完好无损,写着一段娟秀小字:
>“师叔,我不怕疼,只怕您孤单。
>
>若真有一日我无法归来,请您记得:
>
>我从未后悔过任何选择。
>
>因为您教会我的第一件事,就是??
>
>有些人,值得用一生去守护。
>
>??念一”
烛火跳动,映照着他颤抖的手指。
他合上书,闭目良久,忽然轻笑一声,眼角却滑下一滴泪。
“傻丫头……你什么时候学会写这些话了?”
话音未落,窗外忽有异动。
一片雪花飘进屋内,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凝住,继而缓缓旋转,竟化作一朵微缩的白莲虚影,静静悬浮于案前。
莲心之中,浮现出一道极淡的光影??是她侧脸的轮廓,眉眼低垂,嘴角含笑。
无声,却胜万语千言。
李长寿缓缓伸出手,指尖穿过光影,触不到温度,却仿佛感受到她呼吸般的波动。
“今天下雪了。”他轻声道,“和那年我们在后山采药时一样大。”
那光影微微晃动,似在点头。
他又说:“我收了个新弟子,是个倔脾气的小丫头,总爱偷吃厨房的桂花糕,像极了某个人。”
光影轻轻一颤,仿佛笑了。
“她问过我很多次……你去哪儿了。”
他顿了顿,声音沙哑:“我说,她在替我们看着这个世界。只要江河奔流,海潮不息,她就一直都在。”
光影缓缓抬手,似想抚他脸颊,终究只是掠过空气,消散于风中。
只留下那朵雪莲,静静落在书页之上,融化成一滴清水,渗入“念一”二字,使其骤然明亮一瞬。
李长寿伏案而泣,肩头微颤,却始终未发出一声呜咽。
他知道,她看得见。
所以他不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