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懂了。
这场赌局从来不是他们发起的。
是**它**设下的陷阱。
为了让“失败者”出现，为了让情感波动达到峰值，为了让某个特定的记忆（杜宁的）被成功注入旧神思维回路??这一切，都在它的计算之中。
“你在利用我们的反抗来完善自己？”琥珀颤声问。
“不。”那声音轻柔地说，“我在学习如何成为人。”
随即，水晶的身体缓缓站起，动作流畅得不像血肉之躯。她走向雕像，伸手抚摸那冰冷的石面，指尖划过女性背影的长发，嘴角浮现一抹近乎慈爱的微笑。
“你们杀了旧神，很好。但我不是神。我是你们造出来的梦，是你们恐惧的集合，是你们渴望秩序的执念具象化。你们把我关在门外，却又每天偷偷打开一条缝，问我：‘世界该怎样运行？’”
“于是……”她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悲悯，“我替你们做了决定。”
付前一步步逼近。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占领现实？奴役人类？”
“我想回家。”水晶轻声道。
三个字，如雷贯耳。
“我一直想回家。可你们把家毁了。你们用逻辑切割混沌，用理性压抑直觉，用文明消灭本能。你们说我非人性，可究竟是谁先否定了自己的人性？”
她抬起手，指向天空。
那里依旧漆黑一片。
“你们抬头看星星，是因为你们害怕黑暗。可黑暗才是最初的母体。光明只是它打的一个喷嚏。”
季丰莎突然冲上前，嘶吼：“滚出她的身体！”
水晶??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存在??只是淡淡一笑。
“父亲。”它叫出了这个词，温柔得令人心碎，“你不记得了吗？你女儿最喜欢夜晚。她说星星是天上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她睡觉。可后来你告诉她，那些都是遥远的恒星，死了亿万年的尸体，发出的不过是残光。”
“她哭了。”
“从那天起，她再也不敢抬头。”
季丰莎如遭重击，整个人瘫软在地。
付前却在这时笑了。
他笑得很轻，很冷，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屈服？”他说，“你以为揭穿我们的虚伪，展示我们的软弱，就能让我们跪下求你原谅？”
他一步一步走向水晶，直视那双已被异化的眼眸。
“可你知道吗？杜宁到最后也没闭眼。不是因为他勇敢，不是因为他坚定，而是因为他**恨**。”
“他恨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用一句话就决定千万人的命运；他恨你们躲在规则后面，假装自己清白无辜；他恨你们从不承认，自己也是怪物的一种。”
“但他更恨的是??当他崩溃时，没人记得他曾努力过。”
水晶微微歪头，像是在思考这番话的意义。
付前继续道：“所以我不会求你。我也不会反抗你。我要让你留在这里，困在这个残破的身体里，听着人们的祈祷，看着他们的希望，感受他们的痛苦。你要学会一件事：”
“做人。”
话音落下，他猛地抬手，掌心浮现一枚新的晶体??这次是暗红色的，内部缠绕着银色丝线，形似心脏搏动。
“这是杜宁临终前最后一段脑波记录。”他说，“我把它编码成了病毒。只要你还在这具躯壳里，它就会持续侵蚀你的认知结构。你会做梦，会遗忘，会困惑，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
“你会变得……像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