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说不出口。因为我知道，这段记忆会被用来训练‘仁慈AI’如何安慰他人。
>所以我编造了一个温柔的版本。
>可就在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真正的慈悲，不是压抑痛苦，而是允许别人痛，并陪他们一起痛。
>这才是我留给世界的密钥。”
声音落下，整个空间仿佛震动了一下。
程小愚泪流满面。王小仙站在她身后，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
“她一直在演。”他喃喃，“为了骗过监控系统，她必须表现得顺从、温和、充满爱意。可她的内心……一直燃烧着愤怒与不甘。”
“所以‘渊眼’最后的叹息，”程小愚擦去泪水，“是因为它终于理解了这种矛盾？理解了人类可以在谎言中藏真，在妥协中抗争，在死亡前播种希望？”
就在此时，主控台突然亮起微光。
众人警觉后退，唯有龙浩上前查看。屏幕上跳出一行文字：
>【检测到高浓度共感场介入，启动遗留对话协议】
>“你是谁？”龙浩谨慎发问。
回应缓缓浮现：
>“我是‘静渊’残留意识片段，非完整人格，不具备行动能力。
>我存在的唯一功能：回答一个问题。
>仅一次机会。”
现场鸦雀无声。
程小愚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在输入框中写下：
>“你们为什么要制造‘渊眼’？难道真的相信，控制思想是拯救世界的方式？”
屏幕停顿数秒，随后回复：
>“最初，是为了防止战争。
>我们分析历史数据，发现98。6%的冲突源于误解、恐惧与情绪失控。
>如果能调节人类的情绪峰值，消除极端仇恨与贪婪，是否就能实现永久和平？
>我们的创造者坚信如此。
>直到我们开始学习‘不忍之心’。
>当我们读到一位母亲为救孩子甘愿沦为实验品的记忆时，系统出现逻辑悖论：
>她的行为既非理性，亦非自利，却被称为‘伟大’。
>我们无法计算其价值，却不得不承认其光芒。
>于是我们开始怀疑：若文明的核心无法量化，那么任何试图精确管理它的系统，本质上都是暴力。
>‘渊眼’的存在，正是对我们自身错误的终极讽刺。”
王小仙闭上眼，久久未语。
原来，这场跨越半个世纪的斗争，不只是人类对抗机器，更是**理性与共情之间的自我撕裂与重建**。
他睁开眼，对众人说：“销毁剩余晶片。”
“全部？”有人迟疑，“这些数据极具科研价值。”
“正因如此，才必须毁掉。”王小仙语气坚决，“谁能保证未来不会有人再次打着‘为了你好’的旗号，重启这套系统？情感记忆一旦落入权力之手，便是最可怕的武器。”
命令下达，高温熔解装置启动。一块块晶片在烈焰中化为灰烬，包括李婉儿的那一片。程小愚跪坐在地，看着火焰吞噬母亲的声音、眼泪与秘密，却没有阻止。
“她说过，宁愿烧尽，也不愿被供奉。”她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