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浮尸千具,妇孺老弱皆有,肠穿肚烂,死状极惨。你说他们在临死前,有没有想过要投降?有没有乞求饶命?”凌川声音渐厉,“你下令焚村、投毒、断我军粮道,可曾想过,战争从来不是你一个人的游戏?是你挑起战火,妄图趁我大周内乱之际侵吞边土,如今败了,却只想苟延残喘?”
百济王瑟瑟发抖,涕泪横流:“寡人知错……知错……”
“错?”凌川冷笑,“你以为一句‘知错’就能抹去三万将士的鲜血?就能洗清你犯下的罪孽?”
他转身,抽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直指苍穹。
“传我军令:百济王煽动叛乱,荼毒生灵,罪无可赦,斩首示众!其宗室贵族凡参与谋议者,一律抄家灭族!其余官员贬为奴籍,发配辽东修城十年!”
“遵命!”众将齐声应答。
一个时辰后,泗?城南门广场,百济王被押赴刑场。围观百姓无数,有痛哭哀嚎者,亦有拍手称快者。
刀光落下,头颅滚地。
自此,百济中枢彻底覆灭。
三日后,凌川于泗?城举行受降仪式。南郡诸豪族悉数到场,宣誓归顺大周。金承焕献上户籍图册与粮仓钥匙,表示愿效忠朝廷。
凌川当众宣布:“自今日起,百济之地暂设四州,隶属东疆都护府管辖。废除旧律,推行均田;减免赋税三年;兴办学堂,教化民智。凡我大周子民,无论出身贵贱,皆可参军入仕!”
此令一出,民心大悦。
战后第十日,大军休整完毕。凌川召集诸将议事。
“此战虽胜,但根基未稳。”他沉声道,“百济虽灭,余党未清,南方仍有残军盘踞海岛,伺机反扑。我决定留下两万兵力驻守泗?城,其余部队班师回朝。”
“将军不随军返回?”蓝少堂惊讶问道。
“我要留在这里。”凌川望着窗外春日初升的阳光,“新土初定,最怕动荡。我若离去,恐有变故。况且……”他顿了顿,“我还有一件事要做。”
众人不解。
数日后,泗?城外,一座新碑立起。
碑文由凌川亲笔撰写:
**“维周历三百二十一年春,征东大将军凌川率虎贲三万,破百济于马訾之野,斩敌三万,筑京观以儆后来。然死者皆为人子,或有父母倚门而望,妻儿泣血成河。今特立此碑,不论敌我,凡战殁者,皆予安葬,魂归故土。愿此后百年无战事,四海共太平。”**
碑后,是一座巨大的公墓,整齐排列着数千座坟茔,不分周军百济,皆以青砖围砌,松柏环绕。
苏挽云来到碑前,读完碑文,泪水无声滑落。
她终于明白,那个被称为“活阎罗”的男人,心中并非没有慈悲。
只是他的慈悲,藏得太深,要用血与火去丈量,才能看见。
一个月后,神都诏书抵达:
**“凌川平定东疆,功勋卓著,晋爵一等公,赐铁券丹书,世袭罔替。然其擅自诛杀藩王,逾越军权,本当问罪,念其功高,特赦不究。”**
凌川接过圣旨,看也不看,随手搁置案上。
“告诉陛下,”他对使者淡淡道,“我的忠诚,不在爵位高低,而在边关是否安稳。若将来再有外敌犯境,我仍会如此行事??哪怕背负千古骂名。”
使者离去后,张破虏走进节堂,神情激动:“将军,我重新拟定了远征大和的战略,这次……请您一定过目!”
凌川抬头看他,眼中掠过一丝赞许。
“拿来吧。”他伸出手。
窗外,春风拂过新栽的柳树,嫩芽初绽。
在这片刚刚经历战火的土地上,新的秩序正在生长。
而那位伫立于残阳之下的将军,依旧挺直脊梁,守护着这来之不易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