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众人入殿叙话。不多时,太监送来茶点,气氛稍缓。
然而就在此刻,一名侍卫急奔而至,在殿外高声通禀:“启禀太子殿下!北平急报!燕王妃徐妙云之兄徐辉祖率军巡边,遭遇蒙古残部突袭,鏖战三昼夜,终将其击溃!然此战暴露出军粮配给严重不足,士兵多以树皮草根充饥,已有数十人病倒!请速调粮支援!”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朱标猛地站起,脸色铁青:“又是缺粮?!上次不是刚拨了五十万石北运吗?”
刘姝宁与马寻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问题不在运输,而在中间环节已被蛀空。
马寻当即上前一步:“殿下,臣建议立即成立‘督粮特使团’,由户部、兵部、都察院联合派出专员,直达各仓储重地,实地核查存粮,并启用新式火器押运车队,以防途中劫掠。”
朱标沉吟片刻,果断下令:“准!就由你牵头,陈之栋协助,三日内拟出章程!”
马寻领命退出。
殿内恢复安静,唯有风吹帘动之声。
朱静娴看着窗外飘落的梧桐叶,喃喃道:“这个秋天,好像特别冷。”
刘姝宁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冬天总会过去,春天一定会来。”
但她心里清楚,眼前的寒流,远未结束。
当晚,马寻回到府邸,书房灯火通明。
案头堆满了各地呈报的账册、军情文书、火器图纸。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提笔写下一道密令:
“令:即日起,全国各大仓廒实行‘双钥制’,钥匙分别由布政使与按察使掌管,未经双方共同签署,不得开启仓门。违者以通敌论处。另设‘巡查御史’十员,直隶太子,每月轮换巡查各省,发现问题即时上报,许其调动地方驻军协查。”
写罢,他吹干墨迹,盖上私印,交给等候在外的心腹家丁:“连夜送往东宫,务必明日清晨之前送到太子手中。”
家丁领命而去。
马寻起身走到窗前,仰望星空。
他知道,这一纸命令,或将掀起滔天巨浪。
但他更知道,若此刻退缩,未来的大明,将迎来更加黑暗的长夜。
“爹!”马祖佑突然推门进来,怀里抱着一只小猫,“你看,我在花园捡到的!它腿受伤了,我能养它吗?”
马寻蹲下身,轻轻抚摸小猫的脑袋,看着儿子明亮的眼睛,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可以。但它需要治疗,就像战场上受伤的将士一样。你要负责照顾它,不能半途而废。”
马祖佑用力点头:“我一定做到!我要给它取名叫‘小雄英’!”
马寻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笑声穿透夜色,惊起了檐下栖息的寒鸦。
而在千里之外的浙西某座废弃粮仓中,月光洒在空荡的地面上,几只老鼠窜过角落,啃食着残留的谷壳。
那里曾堆满七百万石秋粮,如今只剩灰尘与谎言。
风暴,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