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的声音温柔了几分。
“吾妻是兔妖，明明最怕蛇了，却还愿意嫁给我，可是若不是嫁给我，她也不会被其他蛇妖盯上，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她……真希望她此生不要再遇见任何蛇妖了。”
黎九笙问：“你妻子在何处？我能捎你一程。”
青蛇喜出望外地道：“你知道白雾山吗？我家就在白雾山，这个时间点，我妻子还没有认识我。”
白雾山……
这个黎九笙熟悉。
她看了眼眼前深幽的裂缝，又旋即收回视线，从乾坤袋里掏出传送符篆，撕开后，下一瞬间，人已经来到了白雾山。
青蛇说：“白雾山似乎比以前荒凉了许多。”
将白雾山薅材料薅了个精光的黎九笙轻咳一声，道：“这几年气候不好，你妻子在哪里？”
青蛇道：“就那边，往西北方向走，半山腰右拐有个小山谷，我妻子没有嫁给我以前，入夜后就会在山谷狭缝处修炼。”
青蛇又道：“我还有个不情之请，白雾山附近有个小镇，里面有家酒肆，名为墨阳楼，里面有道灵菜名为百蜜灵糕，能否劳烦你去买一份回来？我和我妻子以前曾经约定见她不能空手，总要带一份她喜爱的吃食。”
这于黎九笙而言，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她很快便将百蜜灵糕买回来了，也按照青蛇所言放在了一块漂亮的石头上。
青蛇道：“多谢。”
黎九笙撤了结界。
这一回，青蛇轻而易举地离开了黎九笙的身体。
青蛇的亡魂飘在百蜜灵糕的上面，安静地等待着兔妖的到来。
它的灰色亡魂已经逐渐变得透明。
黎九笙并未离去，而是御锄飞到半空，又掐诀隐了身形。果真如蛇妖所言，入夜后便有一只雪白的兔子蹦蹦跳跳地出现，见着石头上的竹篮，眼睛骤亮，登时化作人形。
兔妖的人形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约摸豆蔻年华的年纪，左右张望，见没有任何动静，飞快地揭开竹篮，瞧见里面的百蜜灵糕，面上喜色不言而喻，双手捧起一块灵糕，如若珍宝般地啃咬起来。
青蛇一直盘旋在上方，打从兔妖出现后双目就不曾离开过她。
它的魂体愈发透明了，最后化作人形，轻轻地在兔妖的额上落下一吻，随后魂体彻底消散。
兔妖似是有感应，微微一愣，自言自语道：“奇怪，我怎么突然有点想哭……”
黎九笙心中仿佛有什么在灼烧。
不管是人也好，妖也罢，他们都不像是NPC，更像是有血有肉的活人。
青蛇的执念，兔妖的懵懂，黄泉墟的一众觉醒者，令黎九笙胸腔里翻涌起的不甘——
凭什么他们的人生就要成为别人故事里的背景？凭什么黎九笙和柳星野就是个反派设定？
生灵万物都不该是所谓天道无关紧要的一笔
冗余描写，该拥有属于自己闪闪发亮的人生。
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事能干涉他人的命运，哪怕是天道也不允许。
像是第一位觉醒的九狱，明知蜉蝣撼大树，也要摆脱掉被上天安排的命运；再像是黄泉墟的芸芸众生，它们都是无数在黑暗里闪烁的微光，每一缕都是不屈的魂灵，每一簇都是抗争的火种。
她注视着识海里的两团火焰。
柳星野似是察觉到她的情绪，轻轻地喊了她一声：“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