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必须提前破局！”张破虏急道。
“不。”凌川却摇头，“我们要顺势而为。传我命令：对外宣称我将亲赴隐岐‘求雨止灾’，实则派一支伪装成渔民的夜枭分队先行潜入，查明神社内部结构与人员分布。另外，让工部秘密打造二十具‘铁鸬鹚’??能潜水三刻钟的机关鸟，背上可载火油包。”
“您想烧神社？”蓝少堂惊讶。
“不止。”凌川嘴角微扬，“我要让全东海的人都看见，所谓‘海怨之魂’，不过是人为制造的迷雾与恐惧。当真相暴露在阳光下，信仰就会崩塌。”
计划悄然推进。
半月后，一支由十二艘渔船组成的“朝圣队”自泗?出发，打着祈福旗号，驶向隐岐。船上除了伪装成道士的夜枭密探外，还有两名精通机关术的墨家弟子，携带着最新研制的“破雾灯”??以水晶镜片聚焦阳光，可在浓雾中射出百步光柱。
与此同时，凌川依旧坐镇泗?，每日登城巡视，接见商贾，批阅公文，仿佛对远方之事毫不在意。
第六个七日到来前夕，风暴突至。
狂风卷着暴雨扑向东海沿岸，多处烽燧台断讯，三艘运粮船失联。民间开始流传：“海神震怒，因凌川屠戮过重，今将降灾赎罪。”
甚至有百姓跪在碑前哭诉：“将军啊，您若真为民请命，就该自缚赴死，莫牵连无辜！”
苏挽云听闻此事，怒不可遏：“一群愚昧之徒，竟不知今日安宁是你拿命换来的！”
凌川却只是淡淡一笑：“他们有权害怕，也有权指责。我做的事，本就不求人人都懂。”
他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交给亲兵：“若我七日内未归，便将此信公之于众。”
信中只有一句话：
**“我非圣人，不能无过；但我一生所行，皆问本心。”**
真正的行动，始于第六日夜。
当暴雨最烈之时，那支“朝圣队”悄然靠岸。夜枭密探借助雷电掩护，攀上神社后山，窥见惊人一幕：数百名蒙面信徒跪伏于坛前，中央高台上立着一尊青铜巨像??面容竟与凌川有七分相似，只是双目镶嵌黑曜石，口中衔着一把滴血短剑。
祭司披着猩红法袍，高声吟唱古老咒语，随后将一碗鲜血泼洒在雕像脚下。刹那间，地下传来轰鸣，浓雾自地缝涌出，弥漫整座岛屿。
“果然有机关！”一名密探低呼。
他们迅速放出“铁鸬鹚”，潜入雾中侦查。半个时辰后，传回情报：神社下方建有巨大地道网络，连接海边暗渠，可通过水压操控雾气喷发；而所谓“血祭”，实则是利用发酵沼气点燃特殊矿物粉末，制造出“冤魂升腾”的幻象。
“果然是人祸。”凌川接到密报时，正站在窗前看雨。
“传令：明日辰时，准时点火。”
次日清晨，雨势稍歇。
就在隐岐神社举行最终仪式之际，二十只“铁鸬鹚”同时引爆火油包，精准落入雾气源头。霎时间，烈焰冲天而起，浓雾遇热消散，地下机关接连炸裂，整个神社剧烈摇晃。
与此同时，破雾灯开启，十道雪亮光束刺破残雾，直照青铜像面门。在万众惊骇的目光中，那“神明之容”轰然崩塌，露出后面操纵绳索的数十名忍者。
“伪神当诛！”张破虏率舰队适时登场，战船列阵于海岸，炮口齐指神社。
真相大白，信徒哗然离散。
而更令人震惊的是，审讯俘虏后得知，幕后主使竟是倭国前任天皇之弟??源义信。此人因政变失败流亡海外，蛰伏十年，暗中联络百济残党、萨摩余孽与北方海盗，意图借“海神降罚”之名掀起民变，重建一个由他掌控的“神圣倭国”。
“可笑吗？”凌川听完汇报，坐在灯下冷笑，“用谎言编织神权，再以神权夺取王权。古今中外，手段从未改变。”
“那他怎么办？”苏挽云问。
“押送神都，交由新帝处置。”凌川道，“让他在朝堂上亲口说出一切。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所谓的‘天命’‘神罚’，不过是野心家手中的工具。”
风波渐平，夏日将尽。
六月初七当日，风和日丽，碧空如洗。泗?港举行了盛大的“去魅祭”??百姓将写满谣言与恐惧的纸条投入熔炉，化为灰烬随风而去。孩子们手持灯笼，绕碑起舞，唱着新编的歌谣：
>“雾散见真章，浪静识舟航。
>不信鬼神语，只敬守土郎。”
凌川没有出席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