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侯为先帝征战,大长公主又是先帝关系亲近的皇姐,凌清禾也是在赌自己的祖上有过交集。
幸好,听对方的话语,她赌对了。
暗门关上,整个甬道里面便只剩下几个火折子散发出来的微弱的光芒,众人不好在此处多待,便顺着甬道一走而下。
仅供一人通过的楼梯小道持续了没多久,便忽然眼前一亮,到了一个宽阔有光亮的地方。
谢秋霜防备地四处望去,竟然是一个地下的密室,而光亮来自密室中央顶上的大洞。
她上前几步抬头看向那个大洞,向上延伸似乎是一口枯井,她照着方位算了算,并不能确认这口枯井位于何处。
再收回视线看向密室内的陈设,谢秋霜这才发现正中央竟然立的是一个牌位,细细看去,上书“姬竹”二字。
香菱脸色煞白,拦着两位小主子道:“此处有碑,恐怕有些不太吉利。”
“姬竹,乃先帝之同胞姐姐的名讳,”凌清禾叹了口气,“我们刚刚见到的便是她本人。”
“啊!”香菱打了一个寒颤,跟在她身边的乐水也下意识地缩到了乐山的身后。
凌清禾安抚道:“你我能够见到她,便说明她是活人。活人立碑,要么是心怀死志,要么是赎罪之类。不过这都是皇室秘辛,我们只要知道这里安全便好。”
谢秋霜一边听凌清禾解释,一边再继续打量四周。
碑后头有两个靠着石壁的美人榻,梧桐已经上手去摸了,铺在上头的棉布上全是灰,一看就是好些年没有被人使用过。
两个美人榻的中间有一个小炉子,上面放了一个烧水壶,只是壶嘴已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爬过,沾满了白色的东西,只怕是清洗了,她们也不敢用。
在另外两个方向,各有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与她们来时的路一样,极其窄小且无半点光亮,这应当就是大长公主所说的另有出口。
只不过此时,她们是没有心情和精力跑过去一探究竟了。
锦秋和七红抱着小主子一路狂奔,手臂早已酸麻,如今好容易能缓口气到了稍微安全一些的地方,也不顾干净了,从怀里掏出帕子便席地而坐。
梧桐便从怀中拿了些点心,这是齐御厨做好放在小厨房里以备不时之需的,但在腊月的风里跑了这么些时间,尽管梧桐有仔细护着,也已经凉透了。
现在不是计较吃食的时候,凌清禾掰下一块圆圆的馅饼,里头的肉冷了稍微有些腥,她拧着眉头咽下。
看过自己熟睡的一双儿女之后,她拉着谢秋霜和金公公走到了一边去。
“金公公,你对这钥匙和周公公如何看?”谢秋霜率先问道,她心上的弦刚刚一直紧绷,竟然没注意到进来的太监只有他一人,这会儿便不免将视线往他身后探了几眼。
“小凳子和小桌子为奴才挡箭,没能逃进永宁宫。”金公公和她共事的时间不短,自然理解她的意思,正好问出来的问题还需要组织一下语言,便先回答了没问出来的问题。
谢秋霜抿了抿嘴,小凳子和小桌子年纪极轻,本来只要凌清禾再进一步,他们就有希望当上后宫里最年轻的公公了。
她之前还想过,是不是要叫凳公公、桌公公,亦或者是请娘娘为他们改个新名字,如今万般思绪堵在心头,却已然没了答案。
凌清禾不知道说些什么,拍了拍金公公的肩膀。她是不能深想的,深想就会入了魔障,就会变得跟刚刚与徐嬷嬷说话时一样失去了冷静的判断。
金公公已经整理好了心情,此时没有十分悲伤,他道:“周公公曾经时常私下提点奴才,闻香榭的暗门便是他告诉奴才的,只是奴才当时以为他是在开玩笑。”
“他是如何说的?”凌清禾顺着问道。
“周公公说北边阁楼里各类经书众多,书架后面若是有暗门,应当是将暗门开启的秘密放在附近的油灯上。”金公公低着头,将钥匙捧在手心,“奴才问他为什么,他只道若是让他修暗门,肯定还要再搭配一把钥匙。”
谢秋霜顿了顿:“如此说来,这其实是陛下为娘娘选择的退路,周公公便是亲自来将这个退路送到娘娘手中的。”
“可是刚刚?”金公公挠了挠头。
凌清禾见状便问道:“你认为周公公会背叛陛下投靠太后吗?”
“自然不会,他刚刚还将太后杀了。”金公公连连摇头,“奴才只是有些没想明白。”
“应当是太后派人接触了周公公,并与他私下达成了交易,而这一切都是被陛下默许的,亦或者是让太后带着鲁王进宫便是陛下的计谋而已。”谢秋霜推断道。
凌清禾颔首,并没有否认她的想法,而是接着补充道:“陛下或许是想将鲁王从淮南引诱出来而后瓮中捉鳖,两边军队不必开战便将矛盾化解。但其中必然出了意外,以至于太后能出现在乾清宫通向后宫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