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感冒的缘故,小欧好几天都没来白塔坊,病好之后,下午放学又来找Lucky玩。
家里两个大人不怎么交谈,但小欧还是能跟贺循聊天说话,两人一起坐在露台喝黎可煮的红薯牛奶银耳羹。
天气稍稍暖和了,花园里树木悄悄抽了新芽,小欧跟贺循说嫩绿的小草冒出了地面,刚长出的绿叶被太阳照着是绒黄色,学校已经有了早春开的迎春花。
贺循静静地听小欧说话,把手里的碗搁下:“小欧,你有心事?”
小欧说没有。
“你在发呆,声音有些失落。”贺循静静说,“为什么?在学校有烦恼?”
小欧支吾了很久,他不能跟黎可说,也不能跟外婆说,也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但也许……可以告诉贺循。
“前几天妈妈带我去医院,我们看见一个医生阿姨……蛮蛮说那是徐清风叔叔的女朋友,他们以后还要结婚。”小欧望着远方,呐呐道,“妈妈把照片都扔掉了,我已经忘记了他的样子……只记得最后一次,他说如果以后见面不要忘记他,可我一直没有见过,他也从来没来看过我。”
贺循:“……”
“我想徐叔叔也许早就忘记我了,也许他不想再见面,我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他,就变成了陌生人……”小欧把这件事藏在心里好几天,想起来有一丝丝难过和惆怅,“我也不能跟妈妈说我知道,其实我偶尔还是会偷偷想,如果妈妈和徐叔叔重新在一起,再也不可能了……”
贺循神色幽暗,抿抿唇,不知道如何开口:“小欧……”
大人们都觉得小欧是小孩,不会懂他们说的话,但小欧知道,他什么都懂。
他知道徐清风差一点变成他的爸爸,也知道妈妈不想结婚,他们吵架分手,约好以后不再见面,外婆很生气很生气,把妈妈狠狠地骂了一顿,妈妈偷偷哭了,然后丢掉了所有关于徐清风的东西,后来徐清风叔叔就消失再也不见。
贺循揽住了小欧的肩膀,安抚这个敏感安静的小男孩。
他和小欧的心情未必不一样——风肆意刮过的时候,会顾及多少别人的想法?
这个女人到底惹过多少祸?
黎可从来不惹祸,更不随便招惹男人。
年轻的时候吃过不少亏,后来她就变得鬼精鬼精的,一眼就能得出来哪些男人要躲着走,哪些男人要怎么打发,哪些能靠近,哪些能接触。
她每天变着花样,给贺循准备热茶和小点心,工作一丝不苟,争取当个合格的管家小姐。
毕恭毕敬奉上茶歇,黎可细声细气地问:“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主要有人主动,气氛无论如何也称不上生疏,贺循难以招架她这一套一套的关怀,寒着脸:“不用。”
“耳朵不会累吗?”黎可撑手支腮,好奇问他,“不会觉得很吵很枯燥吗?用耳朵听就能记住吗?”
贺循问她:“你当年认真上过学吗?”
“你又要教训我没有好好念书了吗?”黎可捏起一块饼干递过去,“要不要尝尝我亲手做的曲奇饼干?”
贺循蹙眉,躲开那递到唇角的饼干,语气冷硬:“黎可。”
“我做了三个小时啊。”黎可失落,“你不吃吗?那好吧……”
贺循唇角抽了抽,最后无奈沉了口气,垂下眼睛,淡声道:“你放下吧。”
黎可点头应声,笑盈盈地走开。
过了会,她又来给他倒茶,问贺循:“还不休息吗?你最近很忙吗?”
贺循淡淡“唔”了声。
“是项目上的事情吗?但我感觉何老板好像挺闲的呢?他最近也不来白塔坊找您,我好久好久没看见何老板啦,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泡的茶。”
贺循莫名皱起眉,声音发冷:“他不闲。”
“嗯。”黎可挑眉疑惑,“那何胜怎么常有空去接找小欧玩,我看他好像不太忙的样子,也很久没来白塔坊了。”
贺循没说话。
“贺总。”黎可趴着书桌,凑近他身边,托着腮,“你还记得何胜吗?”
“记得。”
“你觉得他怎么样?”
“不怎么样。”
贺循眉眼如漆,语气并不温和,甚至对耳朵里的这个名字没有好感,更多的是不耐烦——当初他跟黎可两人串通骗他的事情,贺循甚至都没有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