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
庭院里,谢玖安坐在椅子上,表情淡然且带着一丝平和。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身穿着玄衣锦服的中年男子。
男子长相阴柔,眼睛狭长,面上挂着若隐若现的笑容,可那笑容如同阴暗的蛇类在对着自己吐蛇信子一般令人寒颤。
魏莽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侍从,侍从瞬间就会意,端上来一个锦盒。
同时对着谢玖安打开了锦盒,里边放着一根千年人参。
“谢郎君,听闻你夜里受到了行刺,伤了后背。杂家一听,心都跟着同感身受了。这根千年人参,或许能尽快帮你补补身体。还有,我还请来了宫中御医,不如也先看看伤势如何?”
这话一出,就有一个半百老者拿着木箱子上前来,看那衣着也的确是宫中人。
谢玖安心里冷笑着,这阉人不过是在怀疑自己罢了。他面不改色地淡淡一笑,看向了魏莽:“既然是魏大人的好意,下官那就却之不恭了。”
阿什听了谢玖安的话,就对御医伸出手请对方去屋里。
谢玖安对魏莽点了点头,示意离开一会。魏莽也只是笑着点头,目光难以看透地望了一眼御医后,就淡然地收回了视线,开始端起茶杯轻啜起来。
不过一会,谢玖安和御医再次从屋内走出,回到了庭院之中。魏莽才将视线从某个虚空移过去,放在了御医身上。
御医接到了魏莽的目光,立马就开口回话:“回禀大人。谢大人身上的伤势颇重,差一点就伤到了要害,虽然受伤当时做了处理,但是为避免留下病根,老身还是认为得多修养,少走动为好。”
听了御医的话,魏莽表情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依旧保持着淡淡的浅笑,目光只不过是从御医的脸上落到了坐回了他对面位置的谢玖安脸上。
“究竟哪位贼子竟敢伤我的好友?谢郎,需要杂家为你调查一下吗?”
魏莽的话,透着关心,但字里行间都带着深深的试探和怀疑。谢玖安知道即便给对方知道了自己并未用假伤势来糊弄他,他的多疑依旧会在。
他带着一些愧疚,看向了魏莽,叹口气道:“魏大人如此关心下官,下官当真是受宠若惊。平日里已然受到了大人的多加照拂,如今还要因下官的私事劳烦大人。的确是令下官过意不去,此事下官已经派人去着力调查了。”
魏莽微微半眯了下眼睛,见谢玖安这话说的倒是圆满,只不过此事如何,他并不在意,有些事才刚刚开始,调不调查最终还是他说了算。
这会,魏莽转移了话题,没有在问调查之事,而是提起了一件令谢玖安开始心生谨慎的事情。
“明日将会是御膳参比的第一日。陛下很是关心此事,已经命杂家全权负责。杂家不仅要忙工部和兵部那边的事宜,还要关注着御膳一事,的确是有那么一点分身乏术。”
谢玖安听着,顺着对方的话头,开始含笑恭维道:“大人是陛下最信任之人,自然许多重要之事都会交给大人去做,陛下才会安心。”
这话都是很受用,魏莽听着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语调都微微扬起:“能为陛下效劳,是杂家的荣幸。工部,兵部的事宜也不能落下,杂家想着,谢郎礼部如今还未算很忙,不如御膳之事就先交予你去办,如何?”
这话一出,谢玖安心里没有很开心,反倒是戒心加重。魏莽很少会将一些重要之事分出来给他人去做,现在还将御膳参比的事情分出来给一个他所还保持着怀疑的人去做。
无论如何想,魏莽都是在试探他。
谢玖安表情未变,浅笑着双手拱起作了一下揖,先是做好表面功夫,再委婉拒绝。
“大人能看得起下官,也是下官荣光。奈何,下官如今有伤在身上,就算是忙礼部之事,也已经算是吃力。”
魏莽没有开口那么快,只是看着谢玖安好一会,才移开了目光,表情更是看不出任何情绪,依旧是淡淡的微笑。
“看来的确是杂家勉强于谢郎了,也是,谢郎身上还有伤势,需要静养,杂家倒是想得不周到。本来,杂家以为此次御膳参比里应该会有谢郎相熟之人,若是由谢郎去负责,说不定还能帮衬一番。”
本来前面的话,谢玖安还稍微放下了半颗心,可魏莽后面的话,直接将他那颗悬而不下的心直接给拉到了悬崖边上,瞬间就绷紧了神经。
低垂着眼眸,眼底快速掠过了一丝凝重。魏莽果然是已经知道了阿秀的存在。
放在膝盖上的手,在衣袖的遮掩下,紧了紧拳头,随后他面上含笑,语气带着些冷嘲:“相熟之人?呵,不过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下堂妇罢了。”
魏莽嘴角上的微笑依旧保持着,眼底似带起了些许好奇,转过来看向他:“噢?下堂妇?看来杂家打听到的是没错了。谢郎当初还真是娶过一位瘦马为娘子?看来谢郎的风流的确并非浪得虚名啊。”
面对魏莽的调侃,谢玖安赔笑着,心里却在琢磨,看来这阉人已经注意到了阿秀,他要如何才能护得住她呢?
“不过是我的一些风流债罢了,让大人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