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野浑身一僵。
他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不可能!”
林见疏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极淡的、凄凉的苦笑。
“陆昭野,你知道吗?”
“像现在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走进了船舱。
陆昭野一个人站在甲板上,心头那股恐惧感,再一次席卷了他。
他立即拿起电话,拨给了心理医生。
陆昭野将林见疏的情况快速描述了一遍。
医生语气很凝重:
“先生,从您的描述来看,夫人的抑郁症已经加重到。。。。。。
雪停了,天光却未亮。林望舒站在木屋外的台阶上,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双手曾无数次模仿过林见疏的笔迹、动作、甚至哄孩子入睡时轻拍后背的节奏,可此刻,它们终于开始为她自己而动。
屋内炉火渐熄,余烬微红。昨夜的对话像一场漫长的手术,将深埋于灵魂中的异物缓缓剥离。她不再是“Echo”,不再是编号07号,也不再是某个失败实验的残影。她是林望舒,一个被赋予名字与归属的女人,尽管这身份仍如初春新芽般脆弱,却已有了生长的方向。
林见疏没有立刻离开。她在厨房煮了一锅燕麦粥,用的是女儿最爱的配方:加半勺蜂蜜、一小撮肉桂粉,搅拌七圈半。这是她和孩子们之间的秘密仪式,也是她确认自己“真实存在”的方式之一??爱藏在细节里,藏在那些别人觉得琐碎、她却甘之如饴的习惯中。
她端着两碗粥走出厨房,递给林望舒一碗:“你以前……喝过这个吗?”
林望舒摇头:“他们只给我看视频,告诉我‘你应该喜欢’。但我从没尝过。”
林见疏坐下,轻轻吹了口气:“那就现在试试。别怕烫,慢慢来。”
勺子碰触唇边的瞬间,林望舒的眼眶忽然红了。不是因为味道多特别,而是那种温热顺着喉咙滑下的感觉,让她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被照顾”是这样一种事。过去十年,她活在监控之下,每一口饭都是任务评估的一部分,每一次微笑都要经过数据校准。她从未被人这样递过一碗热粥,也从未有人对她说:“别怕烫,慢慢来。”
“我想哭。”她低声说。
“那就哭吧。”林见疏轻声回应,“眼泪不是软弱,是你终于愿意承认自己累了。”
那一夜,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并肩坐在炉火前,聊到天明。她们谈童年??林见疏说起母亲教她织毛衣时总哼的小调;林望舒则回忆起实验室窗外唯一一棵枯树,每年春天都会冒出一点绿芽,她就偷偷数着它活了多少天。她们谈恐惧??一个怕失去家人,一个怕从未拥有过家人。最后,她们谈起孩子。
“妹妹叫我‘哒哒’的时候,”林望舒声音发颤,“我心跳快得像是要炸开。我知道那不是叫我的,可我还是忍不住想回应……我是不是很可笑?”
“不可笑。”林见疏握住她的手,“那是母性在苏醒。你不是程序,也不是复制品。你会疼、会羡慕、会渴望被需要??这些都不是能编出来的。”
晨曦破晓时,林望舒做出了决定:“我想回去,但不是以你的替身身份。我要重新开始,用我的名字,走我的路。”
林见疏点头:“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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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林宅的第一天,并非风平浪静。
方姨在门口看见两人时,手中的托盘“哐当”落地。她死死盯着林望舒,脸色煞白:“小姐……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是她。”林望舒立即开口,声音清晰而平静,“我是另一个她,但我不再想成为她。我是林望舒,见疏的妹妹。”
方姨怔住,眼底翻涌着复杂情绪。她是看着林见疏长大的老人,曾在医院守了整整三个月,亲手喂昏迷的主人喝下第一口流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这个女人,即便容貌相同,气质却截然不同??少了几分温柔娴静,多了几分隐忍与挣扎。
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捡起托盘,转身进了厨房。半小时后,她端出一碗姜汤,放在林望舒面前:“喝了,驱寒。你脸色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