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些意识能否真正获得自由,”他继续说,“但只要有一人因此停下脚步,抬头看天,我就没有白活。”
画面最后,他望向窗外,轻声道:“替我好好活下去。带着我的那份,跑得更远,活得更响。”
视频结束,屏幕变黑。
她久久坐在桌前,手指颤抖地拔出U盘。窗外,阳光正好,训练场上传来新队员操练的口令声。她站起身,推开窗户,深吸一口气。
几天后,她在“普通人救援联盟”的训练基地举办了一场特别集训。对象是一群从“涅?计划”逃出的幸存者??那些曾被当作实验品的克隆体、半机械人、意识移植者。他们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像被抽走了灵魂。
林见疏站在高台上,看着他们,忽然开口:“你们知道J-13最后做了什么吗?”
无人应答。
“他用生命换来了你们的自由。”她声音坚定,“他让我明白,真正的救援,不是把人从火场拉出来,而是让他们相信??自己值得被救。”
她走到一名年轻女子面前,她是编号J-17,曾被强制清除情感记忆。“你能哭吗?”林见疏问。
女子摇头。
“那就试着恨。”她说,“恨那些伤害你的人,恨这个不公的世界。只要你还能感受到情绪,你就还是人。”
女子嘴唇颤抖,终于,一滴泪滑落。
林见疏抱住她,轻拍她的背:“哭吧,大声哭出来。这是你的权利。”
那天之后,越来越多的幸存者开始恢复情感反应。有人开始画画,有人写下诗句,有人抱着旧照片整夜哭泣。林见疏一一记录,建立档案,命名为《重生者之声》。
与此同时,怒江小学的孩子们寄来一封信,附着一幅集体画作:画中是一位穿消防服的男人,站在阳光里,身边站着一位女人,两人手牵手,走向大海。孩子们在背面写道:【林老师,我们梦见他了。他说谢谢我们记得他。】
她把画挂在办公室最显眼的位置。
某夜,她独自巡视训练场,忽然听见角落传来低低的歌声。走近一看,是几名幸存者围坐在一起,轻声哼唱一首老歌??正是当年嵇寒谏教给孩子们的那首《火焰中的光》。
她站在阴影里,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听着。歌声飘向夜空,像是一封寄往天堂的信。
三个月后,她接到联合国邀请,参与起草《人工智能与人类意识保护公约》。会议期间,她遇见了一位年轻的科学家,名叫苏黎,是“涅?计划”原研究团队中唯一未被污染的伦理官。
“我一直想见你。”苏黎说,“J-13在系统底层留下的那段代码,我找到了。它不仅植入了那句话,还激活了一个隐藏协议??所有与他共享过情感数据的个体,都会在深度睡眠时接收到一段潜意识信号。”
林见疏心头一震:“什么信号?”
“是一段记忆。”苏黎轻声说,“关于你,在婚礼当天,穿着白裙,背影决绝地走向礼堂。而他在火场里,透过对讲机,最后一次听见你喊他名字的声音。这段记忆,被他加密保存,现在正通过量子通道,缓慢释放到全球网络。”
“为什么?”她嗓音发颤。
“因为他想让世界记住??爱,不是程序可以复制的东西。它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哪怕只存在一秒,也足以照亮一生。”
回国后,她做了一个决定:将“普通人救援联盟”升级为国际组织,专门收容和庇护那些因科技实验而失去身份的人。她亲自带队,前往世界各地的地下实验室遗址,挖掘被掩埋的数据,寻找仍在挣扎的意识残片。
在西伯利亚的一处废弃基地,他们发现了一间密室,墙上刻满了数字与符号。经过破译,竟是一串坐标??指向南极洲某处冰层之下。
她毫不犹豫地组织expedition队伍,历时两个月抵达目的地。钻破百米冰层后,他们发现了一座封闭的生态舱,里面维持着低温休眠状态的数十具人体??全是“涅?计划”早期失败的克隆体,其中一具,赫然与嵇寒谏一模一样。
医疗团队检测后震惊地发现:这具身体的大脑虽无活动,但细胞活性仍在,且DNA与J-13完全匹配,却又不同于原始嵇寒谏。
“这不是复制品。”首席科学家喃喃道,“这是……另一个可能的他。如果当年他没有死于火灾,而是被及时冷冻,或许就能以这种方式存活。”
林见疏站在玻璃舱前,久久不语。她伸手贴在冰凉的玻璃上,仿佛能感受到那具沉睡躯体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