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
……
温寂随着陈武穿过几道回廊，一路上什么人影都未见到，不多时，便被引到了一个宽敞的堂间。
屋内陈设简洁，早已有仆从备好了茶具，淡淡的檀香香气在空气中萦绕。
她没有四处走动，也没刻意去观察四周的环境，只找了张靠边的椅子安静坐了下来，双手搭在膝头。
等了一会，就听见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温寂站起身，便见郗崇高大的身影迈过门槛，独自走了进来，玄色衣袍上的复杂暗纹随着他的步伐在她视线中渐渐变得明晰。
“大人。”温寂行了礼。
郗崇步伐未停，缓步走到她面前，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听不出什么语气，“坐。”
说罢，他径直走向主位的茶案后坐下。
温寂依言小步跟了过去，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依旧微微低着头，双手规规矩矩地交叠在膝上，一副乖巧温顺的官家小姐的样子。
“阿谧。”
就听前方男人这时突然开口，语气带着一种磁性的穿透力，“还是…该叫你，温寂？”
低沉的声音传入耳膜，温寂心里还是跳了一下。虽然知道郗崇应该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了，但被他当面这样指出来，仍然有一瞬间觉得有些不妙。
不过温寂依然感觉他应该不至于和一个小女孩过多计较。
更何况自己怎么说都是丞相的女儿。先前那点隐瞒也并没有真正触犯到他什么利益。
这也就是温寂被陈武拦下时心里其实没有太多压力的原因。如果连这等小事都要斤斤计较，就太不符合他靖国公的气度了。
她抬起眼，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歉疚，轻声解释道，“大人，我并不是非有意要骗大人的。”
郗崇并没有接她这话，也不知信没信，反而将话题转向了温永，“你与远之关系如何？”
他说着，骨节分明的手自然地执起桌上的紫砂茶壶，动作流畅地为她倒了一杯清茶，推至她面前。“不必如此拘谨，我并未怪你。”他语气缓和了些，倒像是真在关心晚辈。
远之是温永的表字，郗崇感觉温永对他自己这个侄女似乎并不了解。
温寂把那茶杯捧在手里，也没去喝。温永只对温棋语另眼相看，这是众人都知道的事，也只有他这种常年在外的人才会有疑问。
“叔父性情洒脱自由，我与他并不经常来往。”
郗崇也给自己斟了杯茶水，眼神里似乎有一种似有所思的戏谑，半响，淡淡吐出了三个字。
“可惜了。”
温寂想，可惜？可惜什么？可惜自己与温永不够亲近？
她把茶杯端至唇边，低头喝了一口，那天水碧的纱袖就往下落了一截。
色如霜雪的一段腕骨，一块幽绿欲滴的墨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