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去哪啊？”说话的是三轮车司机，声音很温和。
一时间沈屹自己也不知道去哪，想了好一会才开口，“去拱桥那吧。”他开口，但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旁边的人身上。
江舟没有说话，头抵在三轮车的车壁上。
三轮车驶离喧嚣融入夜色。街道穿行，车外灯火明灭，映照着江舟紧绷着的脸的没有血色的嘴唇。
沈屹沉默的看着，心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一阵难受。这模样，让他想初遇时那个将自己彻底封闭的少年。
车在一条河边停下。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潺潺的流水声和虫鸣。这周围没有路灯，只能靠着月色看路。沈屹给了钱道谢后，三轮车便离开了。
“走走？”沈屹声音有些沙哑。
江舟没说话，只是机械地往前走着。他觉得心里那种剧烈的酸胀愈发地清晰，在心里翻滚，喉咙哽着发痛，眼睛酸涩得厉害却又哭不出来。那种无力的窒息感似要把他淹没。
沈屹始终沉默地走在江舟外侧半步的位置，没有安慰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陪着他，在昏暗的月光下，一步一步走着。
“嘶！”
疼痛猝不及防，江舟脚下一崴，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旁边歪倒。
“小心！”
沈屹的反应快得惊人。
几乎是江舟身体倾斜的同一瞬间，一只手臂猛地从旁边伸过来，一把捞住他的腰，把他将要坠落的身体死死稳住。
“扭到了？别动，我看看。”他的声音绷得很紧，满是着急，扶着江舟慢慢蹲坐在地上，然后自己单膝跪在地上，动作轻的不能再轻。
冰凉的手指触碰江舟的脚踝，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呼~还好没肿。”声音有些沙哑：“疼吗？”
江舟咬着唇，摇摇头，又点了点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想说脚踝不疼，但是心里很疼。但恰好脚上的钝痛，让他一种无处安放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鼻子一酸，视线便模糊了起来。
沈屹不知道江舟心里所想，只看到他眼眶迅速聚集的水光，呼吸猛地一窒。那抹自责和心疼在眼底瞬间放大，几乎满的要溢出来。
他沉默几秒，然后转过身，背对着江舟，将整个并不算特别宽阔却异常坚实的后背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眼前。
“上来。”他声音低沉。“去医院。”
江舟没有动。
沈屹也不催促，只是维持着姿势。
半响，江舟才终于有了反应，慢慢的起来伏了上去。
沈屹身体微微一沉，随即稳稳地站直起来，双手向后，牢牢地托住他的腿弯，将身上的人向上掂了掂，调整到了一个更加稳妥的位置。
他脚步很稳，甚至刻意放得更缓，避免有任何一点颠簸。
江舟胸口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下巴碰到他的肩膀。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有力而又稍快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料，一声声，撞击着自己的耳膜，同时也在撞击着那颗混乱不堪的心。
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奇迹般地慢慢渗透开来，包裹着了那些尖锐的痛楚和翻涌的情绪。眼泪终于忍不住，无声的滑落，浸湿了沈屹肩头的衣服。
沈屹察觉到肩上冰凉的湿意。“很疼？”他心里有些着急“我现在带你去医院，别怕！”
“不是的。。。。。。”江舟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闷闷传来，“哥。。。。。。我脚不疼。。。。。。不用去医院，我也不想去医院。。。。。。”
他停顿了一下，用尽所以的力气才将那句积压已久的话说出口：
“我。。。。。。就是有点想他们了。。。。。。”
一开始是零碎的，接着就像是旁边的河流里的水，延绵不绝。那些积压在心里整整一年，甚至更久的话。那些一个人的时候所有无法言语的恐惧和孤独，还有那庞大到足以将人溺毙的思念。。。。。此刻全部找到一个唯一的宣泄出口。
他说话的逻辑很混乱，有些语无伦次。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爸爸开的车，我和妈妈坐在后排。我钢琴比赛拿奖，我们正准备去庆祝。。。。。。当时还在讨论暑假要去那里玩。。。。。。”